谭辞把牛肉面推到她面前,扫了她一眼。
“你是不是,吃牛肉面胃疼?”
“嗯。”
谭辞把筷子给她:“跟你吃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今天要照顾你,胃不能疼。”
这是什么理论?
姜末拧了下眉:“那你上次还跟我吃牛肉面?”
谭辞笑而不答,似乎这个问题很可笑,让姜末自己去品。
她当真品了一秒就品了出来。
不过也同样问出了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你吃牛肉没事,吃面也没事,为什么加在一起就不行?”
“那你得问胃。”
姜末:“......”
行吧,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姜末记下了,以后别让谭辞吃牛肉面。
餐厅里安安静静的,两个人吃着面,偶尔聊几句爷爷的事。
姜末知道爷爷可以手术了,悬了许久的心总算能放下来。
红色的首饰盒还在茶几上躺着,旁边是黑色的皮革沙发。
白色的墙没有贴墙纸,上面略有几道细小的污痕,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相较于客厅的冷静,姜末和谭辞这顿饭吃得大汗淋漓。
原因是她打开了窗户,却没关,也没开空调。
这个季节,就算外面再清凉,一碗热面下肚,也是让人受不了。
唯独让姜末感到舒服的是两个人即使不讲话,也不觉得尴尬,真的好像老夫老妻一样。
她夹着面,眼睛却盯着谭辞看了一会儿。
他平时话挺多的,怎么这会儿不讲话了。
正在思考时,谭辞的目光也转了过来。
燥热的空气中,两个人的目光相撞。
但谁都没有转开眼。
彼此相视一笑。
“你看我也没用,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吃辣,这碗面不能分给你。”
姜末:“......”
谭辞真的像护食的小兽一样,警惕地看着姜末。
她哭笑不得。
真是受不了他。
姜末想,为什么从前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是谭辞呢?
大概就是因为,他这副样子,实在不像是富家公子。
倒像是个爆发户。
但她更知道,谭辞在热情的外表下,对感情也是一板一眼。
或许是与生俱来的教养,公司里别的男同事有时候都会和女同事调侃两句,但谭辞从来没有。
他一向都是有事说事,刻意保持着距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姜末发觉他喜欢跟自己不正经。
但她也没有徐意。
现在想想,他的不正经好像只跟她。
她咬着筷子,吞了口面:“谭辞......”
“嗯?”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那本书......”
说起这件事,谭辞倒是转过身,一本正经地问她:“你为什么在那本书上写我的名字?”
这件事他一直困惑。
起初以为姜末知道他的身份,后来觉得不是。
所以她拿一本撩人的书,还写上他的名字,到底是为了什么?
姜末提了口气,目光一阵闪烁:“那本书啊......”
她想了想,决定以后有事一定要说出来,不让彼此有误会。
“其实是因为我认错了人。”
说起这个,姜末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在酒吧看监控。”
“嗯?”
“楚子旭旁边的那个男人?”
谭辞想了想:“乔治?”
“你认识他?”姜末偷偷看着他的神情。
“不认识,听楚子旭说过,星华酒店的少东,他也姓......”
谭辞反应过来:“你该不会以为他是谭辞吧?”
姜末一只手抚上了额头,垂下的脑袋点了两下,肩膀止不住地笑颤了。
谭辞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然后呢?你想拿那本书去撩他。”
“不是。”
姜末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那天我在监控里看到他手机上的那个女孩,后来我碰到了姜微,她和那个女孩长得一模一样......”
姜末没有说下去,又偷偷觑了谭辞一眼:“你懂的。”
谭辞:“......”
谭辞:“所以,你让姜微去撩乔治?”
姜末轻得不能再轻地点了下头:“对,对呀。”
她说得理直气壮:“我觉得如果谭家主动提出离婚,我就能拿到赔偿金了。”
谭辞愣了半天,最后‘靠
‘了一声,有种被姜末气死又不能发作的感觉:“你这脑系,真是绝了。”
这种方法都想得出来:“所以那本书,是给姜微的?”
“嗯。”姜末乖乖答了一句,乖得像只兔子。
谭辞又看了她一会儿,只得叹了口气:“我以为你在撩我。”
结果,他自己攻略自己了。
这件事其实也怨不得姜末,还得怪楚子旭给他出的馊主意。
没试探出姜末,倒让自己栽了进去。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对姜末已经上心了,竟然也分不出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在意她的一举一动。
“就因为这个?”
谭辞握上她的手,轻笑道:“其实也不是。”
姜末抬眼盯着他。
他手上的力度不重,捏着她的指尖出神:“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看见我在哪儿?”
第一次?
不是酒吧那次吗?
两碗面吃得差不多了,热气却没有退下去。
长方形的褐色亮明餐厅,映出头顶的白灼灯亮,桌面一片白芒。
姜末慢慢地想,终于在模糊得不太确定的记忆中寻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那是初春的一天中午,下着毛毛小雨。
初春的第一场雨,透着刺骨的寒意,姜末接到医院电话,说爷爷情况有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