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心一跳，急忙去拍卫生间的房门，“小少爷，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是哪里不舒服了？我看见你床上都是血，你能不能先开开门！”
洗手间内被水声和咳嗽声占据，屋内的拍门声一声大过一声。
久不见人回应，张嫂心里越发沉闷。她觉得事情不太妙，收了手就准备往屋外跑，和太太报备一下这件事情。
只是刚收手的瞬间，卫生间的房门被人从内拉开。
灯光下，少年精致的脸上带着几分几乎透明的莹白。
大概是太突然了，张嫂的脚步顿住，语气也磕绊了一下，“您，您没事吧？”
“啊，没事，之前受了点风寒，嗓子有点疼。”
“那床上的血……”
“不清楚，”叶九用毛巾擦了擦刚洗过的脸，“可能昨晚我和傅枝换房间睡觉，她弄上去的吧。”
张嫂记得，傅枝好像是来月事了，但是，她又往床上看了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那我把床单带下去洗了，您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那当然是有的。”
叶九笑了下，在张嫂紧张的呼吸声中，一字一顿：“还遗留着小时候卖血养傅枝的后遗症。”
还有能力开玩笑，张嫂松了口气，也笑了，“那我明天给您煲个鸡汤喝。”
她把床单扯下来换上新的出了门，一路上没遇到谁。
叶九目送她离开后在床边坐了挺久的，最后，他想起什么，打开超信聊天框的页面。
和他聊天的应该是个国外研究机构的负责人，头像是带着国际重案组的标志。
两个人拢共没说过几句话，对方一直是公事公办询问叶九什么时候来研究院接受研究的态度。
叶九在床上瘫了好久，最后，翻了个身才打字：【月底傅枝会去Q国，你派人来接我吧。】
那边回复的很快速：【月底太晚了，如果你的身体器官一直持续衰败下去，能不能活过明年都是个问题。我们很难保证，在接下来的一年，能从你身上进行活体研究并找到有问题的DNA序列去救叶七他们。】
——【而且本来我们约定研究的就是九月份，但被你拖到了十二月份……你不止一次失信，你是不是后悔了？】
——【可你得知道，原本你就是这批试验里生命体征最差的那一个，你总归是得死在他们前头的，活体研究的过程虽然痛苦，也会加速你的死亡，但是一旦成功，叶七他们会代替你活在这个世上。你在傅枝身边那么久了，傅枝难道没有教过你伟大无私这个词的含义吗？】
第456章 拿来哄我不开心的哥哥
叶九房间的灯光带着几分淡淡的暖橙色。
可a市的冬天却向来是冷的，直到他把消息发出去，更是冷入骨髓。
这是叶九为数不多的，情感波动很清晰的一刻。
他躺在床上，有些不甘和难堪。
就好像很多年以前，研究院的人很明确的告诉他，他和傅枝是不一样的。
傅枝有很健康的身体，但他没有。
DNA序列上的缺陷是要了命的研究事故。
对于一个同样对世界抱有好奇的孩子来说，成为傅枝的垫脚石怎么都是让人心生怨恨的源头。
超信消息‘叮咚——’响了一声后归于平静。
叶九翻了个身，不等再看消息，房门被傅枝推开。
她抱着许薇给她缝的碎花小枕头，穿着白色的针织毛衫，“你什么时候去睡觉啊？”她说：“我给你在杯子里冲了一杯奶粉，已经温了，还有你要的粉丝独角兽也买回来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又好像对很多事情都很淡漠。
可叶九不一样，他这辈子有过许多的怨恨和不满。
但这一刻，他仔细想，却没有后悔他早傅枝一步来到世上。
尽管傅枝总和他撕逼扯头花。
可这终归是他走路都不稳时也要跌跌撞撞抱着奶瓶去给她喂奶的妹妹。
他抿着唇，半天不说话，也不理她，对她态度淡漠。
他大概是有点复杂，或者是别的什么。
傅枝扯住他的衣袖，“你怎么了？”她把小枕头扔到床上，想到晚间从叶九盘子里抢走的小鸡腿，翻旧账：“你早上把我碗里的鸡蛋偷去吃了，我都看见了的，但我没有拆穿你，也没有和你闹脾气！”
扯住的袖子被皱皱巴巴地握在傅枝手上。
叶九倒是忘了早上还有这茬。
但说到这茬，叶九好像重新被点燃了斗志，像只想振翅高飞的大孔雀。
“你还好意思说？你不拆穿我还不是因为你最近一周的奶茶都是蹭我的钱买的！我告诉你傅枝，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比你还要抠搜的霸道总裁，是你让我认清楚了小说和现实的巨大差距！”
别说什么一夜七次，随手一送就是一栋大别墅，叶九瞅着傅枝说，语气不屑：“看着你就像是个蹭吃百家饭长大的穷.逼。”
傅枝：“？？？”
很好，她们这么多年的兄妹情终究是完蛋了！
傅枝鼓起带着些许粉嫩嫩的腮帮子，“债见！”
然后叶九一把薅住要抱着碎花小枕头回屋的傅枝，有点难过，“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我气啊？”
“也不是气你，”傅枝说，“我就是气我自己不争气。”
“嗯？”
“毁了你心目中霸道总裁一夜七次的完美形象。”
“噗——”
叶九的眉眼带笑，他没忍住，去戳傅枝放在衣兜里的手，“也没有，我心动了。”
傅枝：“你装的。”
叶九：“……”
叶九的眉眼舒展开来，似乎不那么烦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