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发出去后,对面死一般的寂静。
为什么猜是安靖。
只能是安靖了,刚和安靖见面,一点消息没有的南哥就来加好友,而且从来不发语音,不接电话,仅仅只通过文字回复,虽然极力模仿南哥的说话风格,但是偶尔也会露出破绽,只不过容艺之前没想太多。
而唯一接触到南哥的,他们之间,不就只有在游戏公司的安靖么?
容艺看着沉寂的聊天界面,强势的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这次对方接了起来。
安靖充满苦涩的声音传了过来,“艺姐……”
容艺感觉呼吸有些不畅,努力压着不宁的心神问:“你为什么要冒充南哥,南哥去哪了?”
“南哥他……”
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安靖的话说了一半,如鲠在喉般的说不下去了,在他沉默的这几秒钟里,一种莫大的恐慌包围住了容艺。
“哎……你来这个地址,我再跟你慢慢说吧。”
安靖挂断了电话,发过来一个地址。
容艺犹豫着点开,看见上面的字时,眼皮重重一跳,整个人如坠冰窟。
……
刚才还阳光普照的天空不知道何时起变得阴沉,巨大的乌云层笼罩在一起,碰撞出轰隆的声音,飞沙走石,风雨将至。
容艺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门的了,到出租车上时,她还穿着居家服,凉拖不知道在哪儿掉了一只,整个人脸色苍白,神情恍惚。
司机师傅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这次行程的目的地,没敢多说什么。
两个小时的车程,足够让这场大雨落下来。
在轰隆的雷声中,紫色的电光在云层上翻飞,嘈杂的雨声包围了整个世界,雨点重重的砸在玻璃上,像是心中不甘与呐喊。
一路上,安靖打了好几个电话,容艺没接,她只呆呆的看着窗外,思绪仿佛放空了,或者说,她无法辨别这个世界是现实吗,还是她的一个未醒的噩梦。
直到司机提醒,她才如梦初醒般,抓着手机下车。
瓢泼大雨立刻砸了下来,她没有伞,容艺瞬间湿透,浓重的雨雾中,依稀能看见前方石刻的大字。
临水市公墓园。
360啊!我艺姐!
安靖到了地方,就赶紧联系容艺,对方说她已经到了,在里面等着。
他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容艺落汤鸡一般站在一个屋檐下,身上穿着居家服,脚上的凉拖还少了一只。
他赶紧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容艺抓住了手腕,强绷着冷静的神情问。
“是,是我想的那样吗?”
安靖叹了口气,内心苦涩,他也不愿意,但是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
他略微点了点头,声音有些艰难道:“南哥,就在这里。”
容艺整个人都狠狠的颤了一下,她有些迟缓的松开安靖的手,又迟缓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安靖看她的脚,去找门口相熟的保安借了一双拖鞋,让她换上。
然后撑开黑色的雨伞,带着她穿过雨幕,来到了一块墓碑前。
上面贴着南哥的照片,写着南哥的名字,墓前放着几束已经枯萎的菊花,但容艺还是有些恍惚,不敢相信。
那么生龙活虎的南哥,怎么会睡在这里面呢……
安靖沉默的站着,看着墓碑缅怀。
良久,他才开口。
“其实,我跟南哥半年前就遇上了。”
“是在临水市的医院,游戏公司有一个项目,是利用脑机接口技术进行虚拟世界构造从而治疗一些肢体萎缩但大脑尚未死亡的病人,让他们在脑波信号生成的虚拟游戏世界体验以保证其大脑活性。”
“我被分到了这个项目,来医院接触这样的特殊病人,观察指标,收回相关数据。”
“很不幸,或者说,很幸运,我的第一个观察对象就是南哥。”
“他得了渐冻症,四肢枯萎,瘦削得只剩下了一架骨头,松垮的面部皮肤让我依稀能认出他,他保持着最后的的意识,也认出了我。”
“我不敢相信那是他,毕竟在游戏里,他很强的啊……”说到这里,安靖眼眶红了,泪水有些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他拿手背擦了擦,声音也开始哽咽。
“我想帮助救治他,但医生说他已经达到了晚期,全身的肌肉都坏了,说不出话,也随时可能呼吸衰竭,只剩大脑还虚弱的活着了。”
“我用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收集了相关数据,尝试和他对话。”
“终于在一串电波符号中,我翻译出了他的第一句话。”
“安靖,好久不见。”
“他的第二句话是:别难过,人都会死的。”
“第三句:别让他们那么快知道,我们约定的七月相见,帮我编造一个谎言吧,怕他们难过。”
“在断断续续的对话中,他交代了我一些事情,最后走的时候,很平静的说:会再见的。”
容艺默默的听完,眼前已经看不清了,她只觉得喘不上气,心里又酸又疼。
她还未体验过重要的人离别,难受中带着一丝不知所措。
只是想着,那些记忆里的人不会再见到了,永远的只有记忆了,她就觉得心脏像是被钝锤抡了一样,说不出话来,也发不出任何声音,铺天盖地,都是遗憾。
南哥啊……为什么是你……
……
山城,正如它的特色美食一般,一座热辣的城市。
这里的人热情开朗,路边打牌的,下棋的,吵吵嚷嚷,各种餐馆到了饭点就扯开嗓吆喝,麻辣鲜香的味道从里面飘出来,热闹,又富有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