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事与愿违。
余光年所作所为固然有因,可云起因他蒙难却是不争的事实。
余光年明知他与整件事无关,仍旧咬定罪魁祸首是他,何尝不是在利用他来保全自己?
放下,云简初做不到。
原谅,谈何容易。
“阿初。”
官居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云简初的思绪。
“嗯?”
云简初停下脚步,侧眸看去。
“对不起。”
“啧啧。”
云简初故作感慨,又顺势躲开官居伸出来的手。
两人的手背轻轻擦过,云简初弯了弯嘴角。
他承认,自己曾有几瞬怒火翻涌,怨怪他们不愿相信自己,嘲讽自己四年来受的苦楚。
可,转念一想,他们都是局中人,被蒙蔽了双眼。
那股怒气,也就消减了许多。
“阿初,”
官居反手便捉住了云简初的手,与他贴的极近,低声唤道,“阿初,阿初。”
一遍一遍唤着云简初,仿佛要将四年的隔阂尽数抹去。
云简初也不动作,任由官居牵着。
“阿初,我混账,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咳,”云简初轻咳一声,故意学着某人揶揄道,“‘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唔,谁的傲骨,就该如此折断,还有,我最是心狠手辣,如何能……”
他语气轻佻,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阿初,怪我,你打我一顿出气可好,别气坏了自己。”
说着,官居握着云简初的手举起未洲对着自己心脏的位置,竟有些快慰:“你若心里不痛快,就用它来刺我这里。”
“官居,你疯了?”
云简初脸色一沉,迅速收回剑,语气里带着几分愠怒。那是未洲,如何能对着官居。
“阿初,你知道的,我怕什么。”
官居反是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偏执,恍若将生死置之度外。
“你连命都不要了?”
“比起阿初,一条命又算的了什么?”
官居目光灼灼,云简初望着官居那双执着的眼眸,心中微微一颤。
官居竟会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四年的误会与隔阂,在这一刻,被官居的疯狂与执着击碎。
他既知道官居仇恨他的原因,再加上官居并未真对他做过什么,怎么还能生怨。
云简初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抚上官居的脸颊,心中那股淡淡的愁绪似乎也被抚平了些许。
“官居,你何必如此?”
你我之间,早已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什么。”
官居却固执地摇了摇头,握紧了云简初的手,生怕他再次抽离:
“阿初,你不懂。这四年,我恨你,恨你背叛了云起,恨你让我失去了最信任的人。
可如今,真相大白,我才发现,我恨的从来都不是你,而是我自己。我恨自己没有护下云起山庄,恨我没有相信你,恨我没有早些看清真相。”
“官居,四年的误会,既然已经解开,便让它过去吧。”
云简初目光转向远处,好似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官居却不肯罢休,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云简初的肩膀,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阿初,这怎么可以?”
手指微微用力,唯恐云简初会从他眼前消失一般。
云简初于他,始终是一个结,一个无法释怀的心结。
云简初轻轻摇了摇头,略带倦意:“官居,我没有怪你。我只是……累了。你也放过你自己,好么?”
“阿初。”
“这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的掌门威严还想要么?”
恰好见有人朝他们走来,云简初道,“你不想要,我要。”
官居只好不情不愿松开云简初,见状,云简初加快了步子。
松风院内。
云简初斜靠在门边,眼皮轻掀:“怎么样,想清楚了么?”
方才若他不制止官居,官居岂非要发疯?
“我错了,阿初。”
官居低头认错,有几分乞怜之意,却与周身的气质并不冲突,毫无违和感。
云简初:“……”
就仗着他不忍心么?
好吧,他确实不忍心。
原以为经过那夜,官居便不会再心生不安的。
“嗯。”
“阿初。”
官居闻声抬起头来,眼神中满是希冀。
“咳,那你说说,你错在何处?”
云简初望着官居,戏谑道。
官居微微一愣,随后缓缓开口:“我错在没有早些相信你,错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错在让你受了太多委屈,却还毫无察觉。
我错在……让你等了太久。”
一字一句,带着深深的自责。
云简初挑眉,嘴角勾起一丝浅笑,无奈道:“你这话说得倒也诚恳,只是,这四年的误会,不是一句‘错了’就能轻易弥补的。”
“阿初,我……”
见官居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云简初适可而止,语气一转:“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官居即刻屏息凝神,视线紧紧跟着云简初。指尖发凉,他却感受到了几分希望。
“不要总叫我证明自己的心意。”
“官居,这是最后一遍。”
但若有需要,云简初愿意不厌其烦反复告诉奚庚他爱他,早没了怨怼。
官居的目光在云简初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确认他话中的真意。
而云简初的神情淡然,嘴角始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透着一股坚定。
云简初知道,官居心中的愧疚与悔恨早已堆积如山,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