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启瞄着几人,他们不会以为云起山庄的人都怪笨的吧?
“余启,这是你官居师兄和云师伯,”江辰抬手对上人,依次介绍,“这位是你师兄的好友。”
“他是余师弟两年前带回来的,不,算是救回来的,余师弟管理山庄上下太过辛苦,这才拜了我为师。”
上山路是一条长长的石阶,秋霜打过,两旁的树木大有枯黄之势,黑黄相接的叶子落了一地,台阶上亦不能幸免。
寻常时候山庄里的弟子晨练时都要来这石阶上跑上几轮,冬季将至,训练免了一部分倒也叫余启开始偷起了懒。
“你啊你,”江辰最后点了点余启额头,“先别扫了,带陈少侠去客房休息。我和颂歌去看看你们趁我不在是不是又松懈下来了。”
“师父,没有松懈的。余师叔可严格了。”
余启顺口为余光年说起话来。
“知道了,去吧,”江辰摆摆手,与陈不休点头示意后才转身对官居道,“官居,你先和师兄回去,晚些时候我再来找你。”
微微点了点头,官居引着郁离向松风院去:“叔父,你与父母亲分居两院,他们在留鹤院,而你是在松风院。”
留鹤院种着许多花草,温馨雅致,松风院却是简洁平常。
想到什么官居快步上前拦住要去主屋的郁离,却还是晚了一步。
郁离推开门,房间里空空荡荡,极似家徒四壁。
分了个眼神给官居,官居少见的支支吾吾。
官居说主屋住的本是郁离,现在看来大抵也是官居恨他的紧,他的一切都要销毁。
郁离也能理解,回过身走向院子中的小池。
“叔父,你今夜先睡我的屋子,我去睡别的屋子……”
官居和平常说话时无甚区别,郁离还是从中听出了紧张。
官居来时云之仪担心照顾不好他,就让他跟着云简初一块居住,后来官居选了离云简初卧房最近的一间屋子。
“来年,这池子里还会再长出荷花么?”
“会。”
虽不知郁离为何突然这么问,官居稍加思索也作出了回答。
“这样啊,我想去后山看看。”
思绪千回百转,官居才明白郁离可能想起了什么。
后山山上种着许多枫树,远远地,可以看到一片灼人的红还有夹杂的绿以及那蜿蜒的小路。
云简初连续几年会拉着官居的手,带他来后山看枫叶。
进了山里,所见之景不如远观来的奇妙。云简初就等在某棵枫树旁边,闭眼感受着斜阳照在脸上带来最后些许温度。
睁眼时,官居会捧着几片最好看的枫叶送到云简初面前。
官居笑的时候很好看,云简初曾叫官居多笑笑,别小小年纪就像个小老头一样。
那时,官居也常常对云简初绽开笑颜。
“叔父。”
郁离应声回过头,恰好阳光直照眼睛,抬手遮住刺目的光,缓了缓,方将手搭在眼睛上方。
而青年已经长得足够高大,身形挡住了大片阳光,逆着光款款而来。
走近了,官居背在身后的手才拿了出来。一手把枫叶递送到郁离面前:
“给。”
最好不过将喜欢的事物送给喜欢的人。
如记忆中那般,郁离有些调笑意味,道:“怎么不笑了?”
嘴角动了几次,官居至多能僵硬地笑出来。时机不对,也是难为官居了。
郁离伸出手抚平官居轻轻皱起的眉头:“笑不出来就不笑了。”
视线下移,官居对上那双似是盛满亿万星辰的眼眸,只得默默叹了一句:
还是喜欢。
云之仪夫妇的婚姻最初算不得你情我愿,而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郁离对于情事方面的东西也不会了解得更多。
官居的喜欢,郁离或许永远都不会察觉,这份喜欢,没有结局。
郁离最终还是在松风院寻了另外一间屋子将就住下。官居只得赶紧找人来收拾了主屋,一并清理了后面引水来的一处温泉。
一个月时间将至,郁离药浴时已无当初彻骨的痛意,闲暇之余再泡温泉也是好的。
是夜,月光自窗棂倾洒而下,黑暗中隐约可见枫叶的轮廓。
脑海里是余晖落到郁离侧脸上的模样,官居眉眼不禁染上笑意,将红枫小心放在枕侧。
“哐当”一声,应是野猫翻倒了花盆,官居披上外袍,出了门。
屋外月色皎洁,照得昏白一片。
抬眼望去,郁离的屋子还有亮光。
子夜过半,官居只当郁离是起夜,随即回了房里。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心口一紧,官居飞也似的出去:
“叔父?叔父?”
房中被子掀开了一角,却不见半个人影。
“叔父?”
“郁离!郁离!”
扶在门边微喘着气,官居抿着唇,抬脚就要去茅房。
“呃……”
闻声,官居不由屏息凝神去辨别着方向。还有细微的水声,似乎是主屋后面的位置。
“叔父?叔父?”
所有声音都在看到温泉池里那抹白色身影后戛然而止。
月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银辉似乎都只为了那一人而留。
“唔嗯~”
那人似是没有发现官居的闯入,依旧做着动作。官居止步不前,那是郁离么?
忽然那人肩骨向后拉紧,纤细的脖颈微微后仰,唇间溢出几声低吟。
而后竟是要命似的大口大口呼吸。
官居应是看不清的,但他总觉得郁离此时耳根红透。他不知,郁离还会做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