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江见寒忽地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灵契已经成功,那他还留着这部分龙形做什么?
江见寒飞快便将龙角和尾巴收了,沉着脸色恢复了常态,还用力清了清嗓子,为自己的举动辩解,道:“灵契已成,你我已没必要——”
秦正野竟笑吟吟打断了他的话:“师尊……不好意思了?”
江见寒板着脸:“没有。”
秦正野略有些惋惜:“那我下回不说了。”
江见寒:“嗯。”
可秦正野还甚是沉迷方才江见寒那鳞尾细滑的触感,他还要得寸进尺,笑吟吟问:“这回不说,下回师尊能偷偷给我看吗?“
江见寒:“……”
秦正野:“不给别人看,就给我看。”
江见寒:“……胡闹。”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秦正野,根本见不得秦正野露出那般神色,他只能假意要端师尊的架子,一面匆匆要更衣起身,还故意寻了个借口,道:“时辰不早,该起身了。”
秦正野故意摆出一副可怜模样:“师尊……”
“你莫要在我这装可怜。”江见寒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这法子你用了这么多遍,已经没有用处了。”
秦正野倒毫不气馁,他伸了手去扯江见寒的衣袖,道:“新婚第一日,起得晚一些,也当算是人之常情。”
江见寒:“胡言乱语。”
秦正野:“师尊,您今日总不会还唤我去练剑吧。”
江见寒:“……”
“您生气了?”秦正野笑吟吟说,“您的耳尖怎么这么红啊。”
大约是身份有了转变,以至江见寒如今连一句斥责之语都说不出口,更不必说端什么师尊的架子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耳尖发烫,飞快扫了秦正野一眼,整理好衣物,这才低声道:“我兄长他们应当还在等着你我。”
秦正野一怔:“应当不会吧。”
江见寒还要找借口:“就算……就算他们不在,酥糖也……”
他忽而一顿,终于意识到了些不对。
昨日结契时他还见过酥糖,在宴上趁着人不注意便偷吃的,偷尝桌上的酒时恰被江见寒看见了,江见寒生怕当初仙酒之事再演,还敲了敲酥糖的脑袋,酥糖便委屈蹲到一旁去了,再之后酥糖便不知去了何处,竟然整整一晚上都没来烦扰过他们。
江见寒不由想起了当初王清秋给燕白山的那壶仙酒。
当初酥糖略舔了几口便忽地长大了,昨晚上这酒江见寒喝了都觉得头晕,那……酥糖不会又喝多了在哪个地方趴着变大了吧?
江见寒抽了口气:“……酥糖在哪儿?”
秦正野怎么也想不到江见寒会在这时候问起酥糖,等听着了江见寒的担忧,他还怔了怔,道:“天星宫时,酥糖伤及灵脉,应当是没有长大的可能了……”
江见寒有些内疚:“一夜没见到它,以往它是会在我屋中歇息的。”
秦正野清了清嗓子:“昨日我与它做了个小小的交易。”
江见寒蹙眉:“交易?”
秦正野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颇有些不好意思:“只要它晚上不来打搅我和师尊,回宗门后,我每个月都给它买五十斤酱牛肉。”
江见寒:“……”
江见寒已整理好了衣物,他起了身,清了清嗓子,道:“我……是你师尊,你若要送,我也该稍微负点责任,回去之后,这东西还是由我来准备吧。”
秦正野反问:“只是师徒?
江见寒的耳尖稍稍红了一些:“也是……道侣。”
“既然是一家人,就不必如此计较了吧。”秦正野道,“不过说到此事……师尊打算什么时候回八荒?”
第140章
江见寒微微攒眉,也有些头疼这问题。
他不喜欢蓬洲,早已想要返回八荒,却舍不得留在蓬洲的江流观,偏生他兄长又绝不可能离开蓬洲,他自己难以提出此事,可八荒异乱已解,蓬洲又极难与八荒联系,他总该快些回去,将此事告知掌门师兄才是。
龙尊似乎想随他们去八荒看看,此事绝无可能,就算是为了龙尊的安全,江见寒也不可能答应。
至于相澈……这些年来他丢下宗门事务,强将宗主之位传给王清秋,那就算是为了大师兄,江见寒都得把相澈揪回去。
“师尊。”秦正野试探着说,“要不我们再留几日,待能将蓬洲与八荒传讯联通之上再走?”
江见寒微微蹙眉:“那怕便不是几日了。”
秦正野当然清楚是如此。
蓬洲与八荒联通的阵法,若轻易便能钻研,江流观应该早有所获,不至于拖延至今还未有结果,哪怕八荒玉符通信的确便捷领先蓬洲许多,可此事想来便极难,若真要费时钻研,他们怕是得有段时日不能返回八荒了。
“若你能陪我……”江见寒又迟疑,“倒是能偶尔回来看看。”
秦正野惊讶:“师尊还愿意回来?”
江见寒再强调:“若你能陪我。”
秦正野:“我当然愿意!”
江见寒:“那便好。”
他似乎不太愿意再多说其他,似乎也不怎么想要去惦着此事,对他来说,他当初不愿出海,不愿提及蓬洲,不过是厌恶忆起龙族与那人有关的过往,可今日他知那人已魂飞魄散,不可能再扰及他的生活,而他的兄长……而他……
他至少是惦着他的兄长的。
以往这感觉好像也并不如何强烈,或者说那时对他而言,世间的一切情感本都是淡薄的。
或许是因为秦正野,哪怕他尚且还不太会同常人一般表达,可至少他已不是一潭死水,也终于能够有所转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