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亲之事,道侣结契多有忽略,师尊若想从简,这一步便先略去。”秦正野说道,“可结契道侣多结生契,师尊,你我之间……”
他伸出手,露出了手背之上生契留下的印迹。
自秦正野体内魔气清除,他的手已复寻常,手背上已不见未愈疤痕,只有江见寒当初留下的生契淡淡地映在他的皮肤上。
他二人之间早已经结下了生契,结契大典的这一步似乎已可以就此略过了,可这才是大典的关键,他便道:“我已有了师尊的生契,那结契大典时,该由我来……”
江见寒竟毫不犹豫拒绝了:“不行。”
秦正野一怔。
“我觉得结生契的办法很不好。”江见寒严肃说道,“有些像是人格羞辱。”
秦正野:“?”
“只有弱者的身上才有生契。”江见寒又说道,“最好找个时间,将你身上的生契也解除了。”
秦正野:“我……不对……师尊……”
“我问过兄长,结契之事,并非是生契才可。”江见寒还未觉有异,道,“对了,正好你想进蓬洲书库,这两日我同你一道过去,也看看书库内是否有关于此事的合适记录,翻出个适合结契的术法来。”
秦正野:“……”
秦正野张了张唇,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江见寒将寻着结契之术这几字写在纸上。
他其实并不觉得生契有什么不妥,他甚至还觉得将两人性命安危系在一处浪漫极了,生契还可在一方遇到危险时,将另一人送至身侧,可江见寒只将这术法充作保护之能,他好像连八荒内的修士为何多在节结契大典时结下生契这件事都弄不清。
秦正野又叹了口气,竭力说服自己接受此事。
既然师尊不喜欢,换一个术法确实也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他不知江见寒究竟会找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秦正野忧心忡忡,不由又轻轻叹了口气。
江见寒抬眼瞥了他几回,连着听见秦正野叹了两回气,江见寒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解释,道:“生契这东西,龙尊与他族内那些笨蛋龙不知结了多少,我……我想起来便有些别扭。”
秦正野:“……”
江见寒这么一说,秦正野不由也开始觉得别扭了。
生契在龙族之内的意义似乎完全不同,若能有更为合适恰当的术法,倒也可以以此为先,作为二人结契之用。
江见寒又想起了江流观所说的信物,试探着问:“我听闻结契之时,还需互相赠礼?”
秦正野只当江见寒是在为此事困扰,便道:“既然将定亲都省去了,这一步师尊若是不喜欢,略去便好。”
江见寒:“……”
不,江见寒其实还挺喜欢的。
他只是没想好该用什么作为信物,可此事可以私下来办,他不必将此事写下,江见寒略过这件事,思忖着道:“既然仪式一切从简,那到此,好像便已能结束了。”
秦正野轻轻咳嗽,像是有话想说。
江见寒还未注意,说:“回宗门后应当如何去办,到时候再问一问掌门师兄,按着八荒的规矩来吧。”
秦正野咳嗽得用力了一些,他要说的话,看起来十分急切。
江见寒还是没有注意,他看了看两人面前的纸页,特意准备了这么个道具,结果两人不过也只在上面写了寥寥几字,好像有些浪费。
江见寒便道:“大事都已定下,小细节上若还有想法,先写下来吧。”
秦正野:“……”
说完这话,江见寒便专心看着那纸页,琢磨起他所想的结契大典,应该还需要备上什么东西。
秦正野暗示失效,江见寒又不理他了,他只能撇嘴低头,捏着手中的笔,在纸上那请柬二字之下,一笔一划重重写下了完全被江见寒忽略的与结契有关的极为重要的事情。
「双修」
天底下什么人结契不双修?
将此事拖延到结契之时来做,已是八荒少见了,只是江见寒看起来完全不记得天下还有这么一回事,秦正野便也一直未提罢了。
可眼看着都已要结契,总不能还当此事不存在,他不能……绝不能……
不行,秦正野还是有些心虚。
他觉得自己好像写得太直白了一些,倒好像只有他,满脑子只想着这件事。
秦正野想将那两字涂掉,又担心留下痕迹,江见寒总要问他究竟写了些什么,他又偷看江见寒一眼,小心用了些术法,将双修二字尽数抹去,重新在那地方写下一行委婉些许的内容。
「与师尊共酌」
看起来就是结契该做的事,可也带了几分暗示,说不定他这榆木脑袋师尊能够突然开窍,在喝完酒后,一下便懂了呢?
秦正野又瞥了一眼江见寒,江见寒仍在纸上写着什么,他只好再想办法,胡乱编出些结契晚上该做的事情来。
秦正野将暗示写得更直白一些。
「凡人婚配,夜中有合卺」
他又担心江见寒不知道什么是合卺,细细在下写了两行字做注解,总之脑中胡思乱想,来去总有此事,却又不好直说,不知绕了多少弯子,恨不得风花雪月全在纸上写下一遍。
终于啰嗦完了全部废话,秦正野再抬眸时,发现江见寒已在等着他了。
秦正野紧张清一清嗓子,道:“师尊,我已写完了。”
江见寒好奇看了看他面前字迹密密麻麻纸页:“……这么多?”
他拿过秦正野的纸页,顺手将自己所写之物递到秦正野面前,道:“先互相看看吧。”
秦正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