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明了。
刘彻这样的人,算无遗漏,他是绝不会授人于柄,尤其是在他要集天下之力对付匈奴的时候,断不可能让任何人坏他的好事。
卫青,他已经成为大汉的一个标杆。
骑奴出身又如何,他立下赫赫战功,便能封侯得邑。
天下之才,以功而以封侯,没有一个会例外。这是刘彻要向天下人宣告的。
“陛下圣明。”平阳公主焉能不知,在刘彻这儿,天下最重,谁也休想阻止他打匈奴。
“陛下。太后说今日累了,早早歇下,还请陛下明日再来。”姐弟说话的功夫,终于是到王太后的院里了。岳芳莫可奈何的守在宫门前,请刘彻先回去吧。
这样拙劣的手法,落在平阳公主和刘彻的眼里,只觉得王太后这样逃避的做法,有些孩子气了。
姐弟对视一眼,平阳公主往前去。
说好的刘彻不方便做的事她来呢,言而有信。
平阳公主往前去,岳芳出手想拦,“公主。”
“你拦了已经尽责,拦不住,母亲要治罪也是治我的罪。”平阳公主平和的凝视岳芳,岳芳已然跪下。
平阳公主的手已然推开门,正堂之上,王太后坐在上座,金俗惊慌失措的在门被推开时,慌乱的躲到王太后的身后,捉着王太后的衣袖,显得惊恐无比。
“母亲。”平阳公主推开了门,立于一侧,刘彻迈入,轻唤上一声。
看到刘彻走进来,金俗更是抖成了筛子。
一个平阳公主都让她生出无穷的畏惧,何况刘彻。
平阳公主在刘彻身后,一道走进来,朝王太后见礼,“母亲。”
皇帝,公主,他们的礼节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恭敬有加。
偏,这样的恭敬之下,在他们走进来的那一刻,他们的视线落在金俗身上,哪怕只一眼,无形的压迫都足以让金俗再也控制不住的瘫坐在地上。
刘彻走上去,跽坐在王太后之侧,王太后的脸色惨白如纸,而对于刘彻和平阳公主,王太后哑声道:“陛下不能再放过她一回吗?”
“她事事想跟阿姐比,要跟阿姐抢,阿姐不计较,朕也不会。可是,卫青是朕的长平侯,朕的长平侯是为朕荡平匈奴的人,此关乎国事,国策,并非家事。朕断不能徇私。”刘彻很平静也很冷酷的告诉王太后,有些事是不可能避开的,国之大事,关系国本,他不能为一个金俗乱国。
“陛下。若今日是你的其他三个姐姐做下同样的事,陛下也能这般义正辞严?处事公正?”王太后控制不住起身,想要质问刘彻,是不是平阳公主她们如果也犯下这样的错,刘彻也会一视同仁。
刘彻冷笑提醒道:“母亲,几位姐姐永远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母亲知道不是吗?”
问题出在谁身上,难道王太后半点不觉?
“朕封她为修成君,这是看在母亲的面上,这些年但凡母亲好生教导,她也不会是这般模样。看母亲的反应,是觉得朕把她带回来,享受这些荣华富贵是错,如此,不若拨乱反正。”刘彻自是会说话的,顺着王太后的话说下去,如何不能达到目的。
王太后求道:“不能饶过她这一次吗?仅此一次。”
刘彻看着哀求的王太后,眼中的冷意聚集,“母亲对几位姐姐的事,如今所知多少?昨日南宫姐姐和隆虑姐姐抱着平阳姐姐哭泣,母亲可知原由?”
提及其他的女儿,王太后的动作一僵,不由的看向平阳公主。
“母亲又可知,她这一剑刺下去,差点要了朕千辛万苦才培养出来的长平侯的命。毁了朕手中对付匈奴的一把利剑?母亲让我放过她,怎么不想想,朕的江山,朕这个皇帝所受到的质疑?”不仅如此,刘彻对母亲的偏袒也早就看在眼里,这些年一直不作声,现在都提及几个姐姐了,他又怎么能够不提上一提自己。
皇帝不好当。
如果没有对比,刘彻或许会想,人人都在算计他,这一切再正常不过。
可平阳公主愿意成为他的棋子,愿意为他分忧,因而并不过多计较所谓的喜或不喜。只问如何对他有利。
他们的母亲,一个金俗不懂其中的道理,不可能为他们有任何的谋划,刘彻不奇怪,王太后也不知?
不,王太后知道。
可她偏心。
而且这个心已经偏得没边了。
既如此,刘彻何以手下留情?
刘彻道:“母亲,纵容也要有度。关系大汉的天下,朕定是要以天下为重的。”
王太后明白,刘彻断不会放过金俗了。
“刘彻,你若敢对金俗动手,便是不孝。”事到如今,王太后能如何,她不能任由刘彻处置金俗,不能。
一个孝字压下来,王太后是想让刘彻退缩。
“母亲糊涂了,为了一个他人的血脉,要陛下置江山社稷,天下人心而不顾,如此也算不孝?不若上告太庙,或让天下人评评理,这算不算是不孝。”平阳公主开口,内容极其不友善。
孝不孝的,是王太后一张口就能全然定下的?
想什么呢?
王太后如果想闹,闹吧,谁还怕她闹不成?
“若最后母亲连太后都不想当,也并无不可。这被废的皇后不少,太后是还没有。不如母亲做这第一个人吧。”平阳公主淡淡继续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