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轻柔，可那眼神却如冰冷的刀锋，在宋云曦的脸上刮过。
宋云曦微微皱眉，心中明白太后的话不善，但仍不卑不亢回应：“太后娘娘谬赞了。这天下没有第二个女人比太后娘娘更加尊贵，民女一见便知。”
说罢，跪着却微微福身。
叫柳凝看不清她面容。
柳凝眼中阴霾一闪，声音陡然变得尖锐：“你以为说这些话，就能哄得哀家高兴了？你一个小小丫头，妄图攀龙附凤，如今还敢在哀家面前装无辜？”
宋云曦淡淡道：“民女从未想过要哄太后娘娘高兴，一切不过是实话实说；至于攀龙附凤——民女从未想过。”
攀附有什么好的？总归还是靠别人的施舍。
她要的是掌权。
“哼，你说得轻巧，说不定这传言就是你自己放出去的，如今倒是人淡如菊，好像什么也不图了，不似昨儿跟你那庶妹争锋相对，赶着来宫里的时候了！”
说着，柳凝猛地一拍扶手，那镶嵌着宝石戒指与木头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在寂静的宫殿中如同惊雷乍响。
宋云曦抬头，身姿挺拔如苍松，眼里毫无畏惧之色。
“太后，民女怎会生出这般祸乱宫廷的心思？这传言从何而起，民女实在不知。若太后仅凭臆测就定民女之罪，那民女也无话可说，只是太后如此轻易被传言左右，岂不称了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的心？”
宋云曦的话语清晰有力，在宫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冲击着太后的心。
柳凝脸色一沉，眼中杀意顿现，眼神如毒蛇般盯着宋云曦：“你这是在指责哀家？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普天之下，还没人敢这样跟哀家说话。就算你是侯府女儿，哀家也一样可以让你消失，就像碾死一只蝼蚁那般容易。”
宋云曦无惧，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微笑：“太后若要如此，民女也无力反抗。只是太后杀了民女，这传言恐怕更会甚嚣尘上了，您干政多年，早已有损圣上威严，不怕民意逼反？”
柳凝的处境，不说众人皆知，却也逃不过勋贵人家背后的口舌。
她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又因着背后母族不强，这才在各方势力制衡的结局中，成全了她的儿子登基——
对于宋云曦的话，柳凝并未多怀疑。
广安侯府再落魄，那也是有一品侯爷支撑的。
柳凝迅速思考着——这丫头不简单，心思缜密，言辞犀利。
不能草率处置。
容貌美丽，也有几分难掩的聪明，或许能为己所用，成为自己在权谋斗争中的一枚有力棋子。
于是神色缓和，眼中换上了一丝温和之意。
“你这丫头倒是有些胆识。哀家不过是试探你罢了。这传言来势汹汹，哀家不得不谨慎。”
“你若真如你所说那般无辜，那便替哀家查清此事。”
“你若是能协助哀家揪出幕后之人，哀家自然不会亏待你，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可你若敢有二心，哀家定不饶你！”
太后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恩赐，仿佛给了宋云曦一个天大的机会，可那话语中的威胁之意也如同悬在宋云曦头顶的利剑。
只不过她不知道，宋云曦从头到尾就没怕过她这个攀附皇权的女人。
一切都是还没真正强大前的虚与委蛇。
第32章 男色是锦上添花
宋云曦神情淡淡，“恕民女直言，太后娘娘是否不太清楚民女的身份？我父亲不过一个没实权的小侯爷，我如何能帮到娘娘？”
柳凝闻言，竟一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是她先入为主了。
还真以为宋云曦就是推动流言的幕后之人，有着见不得光的权力！
看见柳凝迟疑，宋云曦眼底带笑，低着头隐藏后，声音里满是委屈。
“只怕娘娘找错了人，昨日我与庶妹针锋相对，乃是由家母陪嫁引发的矛盾。”
“我父亲宠妾灭妻，如今还想把我随意打发出去赚嫁妆，我再是面团捏的女儿家，也该为了后半生长出几分脾气。”
柳凝听她说这话，脑子嗡嗡的。
那她今日这架势是做什么？还想着抓到宋云曦乃至于推动此事之人的问题，打击敌对势力。
却没料到全是误会！
柳凝深呼吸，“你走吧！”
再看见宋云曦，她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她，届时还真是一桩麻烦事……
宋云曦起身，依旧垂首，“那民女现行告退。”
说罢，她便脚步轻快的从来时路回去了。
柳凝坐着，呼吸越发沉重起来。
“来人！”
她高声喊着，美艳的面容变得狰狞，“将昨儿去广安侯府接人的那些人都给本宫杀了！”
……
宋云曦正走着，却见一处宫墙下，一抹扎眼的明黄。
她不由得停住脚，连心跳也似乎跟着漏停了似的。
是那狗皇帝——萧珣！
只见他身着明黄龙袍，头戴玉冠，看着与自己差不多的身量。
皇家严选生出来的孩子，容貌自然不差。
只是年纪还小，不过十三。
脸庞尚带几分稚气，眸若星辰，唇红齿白，瞧着似不谙世事一样。
瞧见宋云曦停住，便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仿若春日暖阳，毫无架子地走过来拦住宋云曦去路。
“你便是那民间所传，天命所定，该朕皇后的女子？”萧珣歪着头，眼中满是好奇。
可那好奇之中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如同乌云蔽日时偶尔透出的一丝诡异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