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曦继续说道:“我虽不清楚当年具体的细节,母亲也从未详细向我讲述过,我更不敢轻易揭开她心中的这道伤疤。但自从那件事之后,便有了我。”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隐隐闪烁着泪光,“而我名义上的父亲,广安侯——因着那善妒的姨娘,从未碰过我母亲,我是谁的孩子,不言自明。”
萧凛珩的指尖发麻,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十七年前的那一幕。
那时,皇兄还在位,可朝堂早已腐朽不堪,暗流涌动。
他为了皇室的安稳,不得不去做许多见不得光的事,也因此招来了诸多报复。
十七年前,普照寺外的山林中。
他不幸中了情毒,那种蚀骨的欲望如熊熊烈火般燃烧,让他无法纾解。
头脑昏沉之际,他完全被本能操控,在混沌中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甚至没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只记得她的娇弱与倔强,她的反抗与不配合。
而被兽性控制的他,一心只想让那女人顺从,却全然罔顾了她的意愿,强行用她解了药效……
那人,成了他心底唯一觉得亏欠的人。
他对她的感情复杂而深沉,愧疚、牵挂交织在一起,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他连寻找她的勇气都没有。
却万万没想到,她竟会有自己的血脉。
“你……”
萧凛珩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时语塞。
他的心中开始动摇,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宋云曦见萧凛珩的态度有了些许变化,心中涌起一丝希望的曙光。
她接着说道:“王爷,我知道这一切听起来荒诞不经,令人难以置信,但这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这些年,母亲带着我在侯府的日子过得极为艰难,吃尽了苦头。”
“当年的事,你还知道什么?”
萧凛珩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具体的详情,您应该去问我母亲。”
宋云曦轻声说道。
萧凛珩却在此刻敏锐地捕捉到宋云曦话语中的一个漏洞,目光陡然锐利起来:“你母亲怎么知道我是谁?”
宋云曦坦坦荡荡地迎上他的目光,神色平静:“她并不知道。”
萧凛珩看向宋云曦的眼神瞬间冷厉如刀,“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因为我死过一次。”
宋云曦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萧凛珩瞬间眯起了眼,眼中满是警惕与质疑。
“本王从不信什么怪力乱神!更知道你在京中声名大噪一是因为国母预言,二是因为你那个庶妹假扮神仙传话。若你以为,本王和那些未开化的百姓一般好糊弄,那本王只能说你太天真了!”
宋云曦依旧冷静,语气沉稳地说道:“二哥没告诉过您,他是怎么认识我的吗?如果我不是重活一次,我为何要冒着被燕九杀死的风险救他?”
萧凛珩没有回应,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
“我知道几个哥哥姐姐都是您收留的可怜人,我知道他们每个人的身世——确实,我给不出任何能证明我们血缘关系的东西,但只要您曾经告诉过我的事,我全都知道。
“而前世的您对我再宠溺不过,我想,应当没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了。”
宋云曦的话语中带着坚决笃定。
若有人跟萧凛珩说这世上有神仙鬼怪,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可是据他所知,宋云曦确实有着一些难以解释的神奇之处。
而她既然敢如此坦诚地说出这些,必定有她的底气。
是与非其实也好判断,只要与她母亲见上一面,聊一聊那段不可启齿的过往,一切就将真相大白……
不论如何,萧凛珩此刻心中已经有八成信了宋云曦的话。
这人,他定要保下。
萧凛珩犹豫再三,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关切。
“你母亲……这些年好吗?”
“去岁回娘家后才好了一些——虽然她不怎么提及,但她对您的感情其实很复杂。”
察觉萧凛珩小心翼翼地关心,宋云曦微微叹气说道。
萧凛珩的目光紧紧地锁住宋云曦,眼中满是探寻,“复杂?”
宋云曦微微点头,“母亲她心中是有怨恨的,当年的事让她在侯府的日子变得更加艰难,受尽了宋宏业和他母亲的冷眼和欺辱。可他们又因为我母亲的嫁妆而不愿跟她和离。
“不过她也常说,因为有了我,她在那冷漠的侯府中有了血脉相连的亲人,这是她在这世间最珍视的存在,所以她也会因为有我而感到高兴。”
萧凛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满是愧疚,“这么多年,是我辜负了她……”
宋云曦微微摇头,“本就是一个意外,但过去的事已经没办法改变了——爹,我若非走投无路,是绝不会现在就认回您的。
“以我能调动的能力和资源,只够我把侯府里欺负过我们母子的人都干掉,可我无法对抗皇帝、太后以及国舅这三个庞然大物,明日一早内行厂就要来抓我了。
“我不想死!”
这声爹叫的萧凛珩心中一颤,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疼与责任感涌上心头。
这些年他想尽办法扶持皇兄的儿子坐稳皇位,从不曾考虑有自己的后裔,就是为了叫萧珣安心。
可是萧珣越发大了,却也越发让他感到不安……
虽然有那么多义子义女,但有自己亲生孩子的感觉毕竟不同。
“内行厂……”萧凛珩深呼吸,“你放心,爹活着,就没人能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