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豆大的泪珠从她脸颊滚落。
柳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不动，一字一顿道：“谎、话、连、篇！”
“民女不知太后娘娘的意思……”
“你当哀家不知道，广安侯与老太君如今被你所困？你何曾照料过，敢在哀家面前欺瞒，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为何说出这话，却并未马上让人拖走自己？
是她的示弱和伪装蠢货有了效果？
宋云曦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如今太后与皇帝之间明争暗斗，自己夹在中间，稍有不慎便还没等到复仇，就沦为牺牲品，倒不如主动出击，左右逢源。
思索及此，她轻咬下唇，似是下定了决心，复又伏地行大礼，低声道：“太后娘娘，民女知错了！民女全是为了活命才不敢说真话的！
“说真话，陛下要杀了我，可是不说真相，娘娘这样明察秋毫的人物也不会放过我，民女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云曦伏地哭哭啼啼起来。
见她如此，柳凝才勾唇，露出满意笑容。
只是她说出口的声音，却又不见半分笑意。
“陛下要杀你？这是为何。”
“娘娘……民女不敢说。”
柳凝猛地一拊扶手，“说！不说哀家现在就杀了你！”
宋云曦顿时表现出浑身发抖的模样，还好她伏地，让人看不见脸。
要不然还得表现出适合的表情，实在是太考验演技了。
“陛下、陛下托人给我送了封信，道是希望民女能进宫，看重了民女的聪明才智，要民女在宫中好好辅佐陛下……”
宋云曦并未说得十分详细。
但就这几句，已经是说到了柳凝的心离去了。
柳凝一脸阴沉，手指死死攥住扶手——果然，皇帝大了，越发不好管了。
若不是因为她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早在皇帝不听话时就弄死换一个扶持起来当皇帝了。
“你可有回信？”
“民女不敢，但、但今日陛下当着众人的面约民女，民女是不敢拒绝的……”
柳凝笑了，“既然如此，哀家更留不得你了！”
“不！娘娘，民女有用！往后民女若再收到陛下邀约，定当留意陛下的一举一动，若有任何异样，即刻向娘娘禀报。
“民女深知娘娘维护宫闱安稳、心系天下的苦心，愿为娘娘分忧！”
柳凝听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继而审视地看着她：“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得罪了皇上？”
宋云曦抬起头，目光坚定，一脸诚恳：“陛下有如今，皆有赖于娘娘，民女不会连这个都看不清！”
第104章 此女绝不能留
柳凝听着宋云曦这番恳切的言辞，沉默良久，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似是要将她看穿。
最终，微微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冷峻，缓缓道：“暂且信你这一回。今日便放你回去，往后若真能如你所言，为哀家所用，哀家自然不会亏待你。”
宋云曦小心思太多。
若当真没有价值，下一次，就是要杀她的时候。
宋云曦心中亦是警铃大作。
她听得出柳凝话里的意思——她连威胁都懒得威胁了。
于是面上却愈发恭敬，磕头谢恩，“多谢太后娘娘开恩，臣女定当肝脑涂地，不负娘娘所望。”
说罢，她缓缓起身，小心翼翼地退至亭外，做足了恭敬姿态，这才转身快步离去。
一路上，她虽然镇定，但脚步却不自觉地有些虚浮。
今日这一关算是过了，可是往后的变数多了，只会更加艰难。
待宋云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梅园小径尽头，柳凝脸上的冷峻瞬间化作一抹深深的阴霾。
她缓缓起身，负手踱步于亭中，眼神冷冽得仿若能冰封这满园花色。
“这小妮子，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在哀家面前耍心眼，若是往后叫她成长起来，定是一大祸害。”
她轻声自语，声音里透着洞悉一切的嘲讽，“眼下以为几句花言巧语，便能糊弄过去？哀家在这深宫里摸爬滚打几十年，什么心思没见过。”
一旁的贴身宫女见状，轻声劝慰道：“娘娘息怒，这宋云曦纵然狡猾，可一个无权无势的丫头又能如何？在娘娘的掌控之下，量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况且娘娘英明睿智，能识破她的一举一动，自然不必为她烦忧。”
柳凝冷哼一声，“她既然敢主动请缨，探听皇帝的动静，哀家便给她这个机会，看看她到底能玩出什么把戏。若她真有二心，就凭这幅好皮相，也不是完全没有价值，且让她活着吧。”
“娘娘圣明！”
宋云曦回府之后，径直走进自己的闺房，这才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今日与柳凝的交锋，耗尽了她大半心神，毕竟她很清楚，皇帝是不会保她的。
这是一场母子之间的博弈。
也是萧珣对她的考验。
只不过，她将这场考验变成了这对母子对她的考验。
接下来，她还得应付萧珣，免得他对自己从柳凝手里捞回一条命而起疑。
从应付一个人，再到应付敌对的双方，无异于饮鸩止渴。
但她没有退路！
宋云曦抬手轻抚胸口，试图平复狂跳不止的心脏，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与柳凝和萧珣的对话，思索着下一步的应对之策。
“小姐，您今日进宫可还顺利？”
折儿轻敲房门，声音里满是关切。
宋云曦定了定神，起身开门，轻声道：“还算无事——有甘草的消息了吗”
折儿低着头，轻轻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