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审视着燕九,试图从他的神情中找出一丝玩笑的意味,可那深邃的眼眸中只有让人捉摸不透的疯狂。
“你莫不是在说笑?柳项楚岂是你能轻易动得了的?”
宋云曦的话让燕九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近乎扭曲的笑容,“娘子这是在担心本督?放心,本督既应下了,自然有办法做到。只是,娘子可要说话算话,届时莫要再对本督如此冷淡。”
宋云曦心中一凛,他真要去干?
不,怎么可能。
“哼,你若真能做到,我自会履行诺言。”
燕九眼神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他伸出手轻轻捏住宋云曦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娘子放心,本督会让你看到的。你一个女儿家想做事须得拼了命,多让人心疼,只要你愿意依靠本督,我将会是你最值得依靠的人。”
宋云曦猛地甩开他的手,“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与帮助,尤其是你这疯子!”
燕九仿若未闻宋云曦的斥责,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肆意,继而爆发出一阵狂笑。
透着一种让人脊背发凉、毛骨悚然的癫狂劲儿。
“疯子?哈哈哈,在这世间,不疯魔不成活,宋娘子若不疯,焉能在这侯府的明枪暗箭中活到如今?”
宋云曦面色冷凝,寒声说道:“若你来只是邀功,可以滚了!”
燕九笑声渐止,整了整衣袖,目光却仍紧紧缠绕着宋云曦。
宋云曦感觉他的眼神仿若一条无形的绳索,试图将她困缚,于是她毫不躲避的用厌恶眼神看了回去。
面对她如此态度,燕九心中纷杂的念头接踵而至,扰得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比如,她消失的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
比如,刑场时为何宋云曦与慕长离那般亲近。
但转瞬之间,燕九便觉这些念头索然无味,无趣的紧。
他暗自哂笑,自己如何会因为偶尔泛起的一丝悸动,以及与宋云曦之间似真似假的交锋,便迷失心智,当真沦为一个贪恋女色的凡夫俗子?
这可不是他燕九的行事作风。
于是他正色。
“宋娘子,到现在为止我看不出你背后到底有什么势力——本督很想知道,你是太会演戏,还说,真的深藏不露。”
宋云曦不屑一笑,“你说呢?燕燮。”
被提及真名,燕九实在忍不住的磨了磨牙。
就这两个字,确实已经够拿捏他了。
毕竟,这片土地上知道他是谁的最后一个人,已经为了他而死。
真是不甘心呐。
眼前人软硬不吃,留着是一大祸害。
可若是挖不到宋云曦身后之人,他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宋娘子当真不考虑考虑本督?”
宋云曦身姿挺立,下巴微微上扬,“燕九,我宋云曦一路走来,从不会寄希望于他人,尤其是你这居心叵测之人。”
她的声音清冷,字字掷地有声。
燕九微微摇头,似是对她的话感到惋惜,“你错了,娘子——单打独斗是要坏事的。你以为你在侯府的一举一动无人察觉?你惩治那对母子的手段固然高明,但也引来了不少暗中窥探的目光。
“你的生父,恐怕早已被人盯上,若不想被这秘密拖入万劫不复之地,你唯有与我联手。”
说时,他看似漫不经心地踱步,却悄然留意宋云曦的表情变化,眼角余光紧紧锁住她的双眼,试图从那里面捕捉到一丝慌乱或是隐藏的信息。
实则,他的话是在试探宋云曦。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她生父究竟是谁,只晓得这是一张可利用的牌,想借此逼她露出破绽,让他能从中窥探一二,由此获利。
宋云曦心中一震。
是真的还是诈她?
但她面上却依旧镇定自若,甚至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嘲讽弧度。
她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联手?我看你是想利用我达成你的目的。燕九,我不会那么轻易被你掌控。”
语气仿佛是已经将燕九的小伎俩看透了。
燕九眼角眉梢一抹狡黠的弧度,同时潇洒后退。
“掌控?娘子这话说得难听了。我只是想与你相互扶持,在这乱世中寻得一方立足之地。你若不愿,我也只好继续毫无名分的帮宋娘子,直到能感动你了。”
说罢,他身形一闪,消失在门口。
半扇门晃晃悠悠的掩上了。
只留下宋云曦独自站在屋内,心中虽被不安与忧虑填满,但眼神却愈发坚定。
敌人越是试探与威胁,那便表明他越忌惮。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要怎么对付燕九。
如今,很有成效。
只是宋云曦低头看了眼自己打过燕九的手,突然笑了出来——
真是个疯子。
门口此时却突然传来叩门声。
宋云曦收回心念,平静开口,“进。”
来人是她进侯府时,便派去找甘草的程府侍卫。
那侍卫低头,“表姑娘,我们在侯府里找遍了,没有找到甘草姑娘。”
宋云曦呼吸一滞。
随即闭上眼,沉默了半晌才道:“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
广安侯府这二人的处置好办。
宋云曦找舅舅程修嘉要了些人,将宋宏业和孙静娴囚禁在了后院一处偏僻的厢房中。
那屋子四周门窗皆被加固,门口还安排了程家的侍卫看守,确保他们插翅难逃。
宋宏业被宋云曦惩治后,便一直失魂落魄,起初还犯了烟瘾丧失理智,叫骂不成便毫无尊严的乞求,然而一段时间过去,瘾倒是戒了。
如今被囚禁多日,只是眼神空洞地坐在角落里,对周围的一切都仿若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