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欢反手关上门,抬脚将一个椅子勾过来,慢条斯理地坐下,抱着手靠在椅背上笑吟吟地看着对方:“好玩么?”
“好玩。”对方放下茶盏,抬眸的刹那,危险的气息登时压顶而来,“喜欢么?”
虞清欢笑容愈发深了,她坐直身子,拿起桌上的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缓慢而优雅地喝了一小口,含笑道:“够卑鄙、够无耻、够拙劣,但这不是作为侄子的对婶婶该做的事吧?你说呢?二殿下。”
没错,此人正是萧贵妃所生的二皇子,长孙策。
“皇婶,我们似乎不曾见过。”长孙策笑,寒意弥漫,危险、冷酷、如恶魔修罗。
虞清欢忍住被长孙策盯着的不适感,云淡风轻地道:“我得罪过的人中,几乎所有人都想要我的命,她们不会用这种愚蠢的方法来恶心我。那么,就只剩下被我在酒馆坏了好事的你。”
“你还知道什么?!”长孙策面色一变,笑容散去,便只剩下透骨寒意。
果然猜对了!
事实上,虞清欢先前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二皇子长孙策,让她判断出长孙策身份的条件,一共有三个:和嘉佑帝相似的容貌、方才的文士,以及前世她听到的关于长孙翊和长孙策的传闻。
虽然此时长孙翊和长孙策相安无事,但前世她死的那一年,他们之间早已斗得天翻地覆,长孙翊也因此,娶了虞清婉为太子妃。
有了这些线索,就不难想到那日酒馆长孙翊被陷害一事,正是长孙策设的局。
“我知道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知道多少,淇王知道多少,亦或者说陛下和太后知道多少。”虞清欢幽幽笑道。
“腾!”长孙策登时站起,双手撑在桌面上,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凶煞地盯着虞清欢,“你想做什么?”
虞清欢抬起袖子,掸了掸上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微微笑道:“让那悍妇误以为我与她丈夫有牵扯,从而使我当众颜面尽失,就算这个误会解开了,就算能堵住悠悠之口,有了此种不愉快的经历,我也会郁猝一阵子,对付女人,这样做的确比动刀动剑引人注目强多了,”虞清欢放好袖子,道:“若是我没有猜错,这个馊主意应当是外头那个文士出的吧?二殿下,你看人的眼光,真不怎么样!今儿个我心情好,就大发善心,帮你解决这个蠢货,以免二殿下被带坏了。”
长孙策面色和缓,徐徐坐回椅上:“这么说,我还要多谢皇婶手下留情了。”
虞清欢笑道:“我这人,有恩报恩,有仇寻仇,酒馆那次我无意插手,但今日的事,却是二殿下有意为之,二殿下总不会认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长孙策目色阴鸷地攫住她:“酒馆的事,皇婶有证据么?今日之事,不过乌龙一场,皇婶说出来,又有谁信呢?”
“原来是担心留下马脚,所以才畏首畏尾,不敢放开手去做,”虞清欢摇头,“二殿下,你这可不行啊……”
不敢豁出一切去拼的人,注定站不到权利的顶端。
长孙策在干坏事的时候,所有计划都以能让自己摘干净为前提,这才给了她虞清欢喘息的机会。
闻言,长孙策声音冷冽地道:“行不行,无须皇婶关心,最重要的是,皇婶明知我做了什么,但却不能拿我怎么办,不是么?不瞒皇婶说,我很是喜欢看别人无可奈何的表情。”
“谁说我不能拿你怎么办?二殿下以为,我会哭哭啼啼去找淇王做主,亦或是去太后和皇后面前告你不敬长辈?”虞清欢缓缓起身,双手撑在桌上,逼视着长孙策,“二殿下,作为你的长辈,我奉劝你一句,在害人之前,先搞清楚对象是谁,你连我虞清欢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就来招惹!命,可不是这么玩的。”
说完,虞清欢拎起茶壶,往杯子里注满了茶水,然后端起茶杯,将滚烫的茶水猛地泼在长孙策的脸上,笑如鬼魅:“你的想让我没脸见人,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没脸见人!”
长孙策目眦欲裂地看着她,凶狠的眼神仿佛能吃人。然而,他却不能动弹,也发不出任何一个声音。
在长孙策修罗厉鬼般目光的注视下,虞清欢从容地将茶壶和茶杯摆好,语气淡漠得令人心悸:“你放心,这毒不会要了你的命,不过,会让你受一些罪。比如说,在你能行动之后,你俊美的面庞会慢慢腐烂、流脓,而你的声音,将会变得又尖又细,和女人没有什么区别。”
第54章 上眼药,得这样做。
虞清欢每说一个字,长孙策头上的青筋跳动得越厉害,那青绿狰狞的血管,仿佛蜈蚣毒蛇一样盘踞在他脸上。
“二殿下,我想你应该不会顶着这一张脸,操着女人的嗓音,在太后面前哭诉喊屈的吧?我觉得,你应该丢不起这个脸。”
虞清欢启齿,声音轻柔和缓,就像在与谁耳鬓厮磨般:“就算你去告状,我也不怕,因为,你不仅没有证据,而且这个毒也只有我能解。二殿下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就到婶婶面前认个错,婶婶大度,必然会原谅你。”
说完,虞清欢整了整衣襟,步履从容地走了出去。
此次出门,她们身边并未带着护卫,虞清欢自然不会傻到没有什么准备就敢出来晃,就在方才掸袖子的时候,早已不着痕迹地把她特制的毒药下在长孙策身上。
那些毒,都是她上次溜出来时买的药材所制,本来准备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招呼在长孙焘和谢韫身上,但没想到,长孙策有幸成为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