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就把皇后和原氏说的话,一字不落地拍回去。但是,她要给太后传达的信息,则变成了有人想通过抹黑她的方式,以达到陷害淇王的目的。
太后方才盛怒之下,必然满心满眼的都是如何为儿子除去她这个污名,但太后不是蠢货,冷静下来后,自然会明白她的意思。
“虞清欢,不要再做垂死挣扎了,你若认个痛快,兴许还能争取从轻发落,但要是再这样执迷不悟,你必然会害死楚氏!”原氏瞪向虞清欢,双目中尽是威胁之意,她要告诉虞清欢,楚氏的生死就捏在她手里。
虞清欢心底冷笑,原氏当她没脑子么?要是她现在为了娘亲认下自己和秦臻有苟且,她必定是活不成了,一旦她出了事情,娘亲哪里还有活路?
因此,就算她有那么一丝不相信长孙焘收到她的信后会去相府救娘亲,就算她明知道自己在拿娘亲的命作赌,她也必须不能屈服。
虞清欢又膝行上前,赌咒般道:“这几封信,绝非妾身所写,若是妾身有半字虚言,就让妾身不得好死!”
死过一次的她,明白誓言这个东西,最是信不得,要不是怕适得其反,她甚至还可以发更毒的誓。
皇后缓缓坐回椅子上,一言不发。
太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皇后一眼,脸色愈加难看。
虞清欢抬起头,眼底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太后,妾身就算卑微,但也不能就这样平白无故被冤枉,妾身恳请太后,请朝中资历较老的几位大人来检验这几封信究竟是不是妾身所写,至于妾身昨日有没有纠缠太子殿下,妾身敢与太子殿下对质!”
虞清欢知道,太后不会真的叫长孙翊过来对质,因为这是对储君的一种不信任,更是多储君德行的一种质疑,万一此事传出去,长孙焘必然为人诟病,这么浅显的道理,太后不会不知道。
抛开长孙翊不说,太后最初之所以动怒,皇后和原氏之所以敢冒险针对她,全在于那几封信,一旦那几封信的真实性被推翻,那这一局自然不攻自破。
倒不是秦臻用假的信糊弄她们,而是那几封信上的字迹,是她模仿别人所写。
虞清欢以前是真的喜欢秦臻,
喜欢到跪在尘埃里,把整颗心捧给他。
喜欢到直到死前那一刻,蓦然回首间,才忽然发现,原来,她这一生所做的种种努力,都是为了他,为了搏得他的一句赞许、一个微笑,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套入所有的模式和桎梏,临了,忽然发现,她只剩下一副模糊的面目,和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正因为秦臻喜欢赵体,所以她便狠下了一番功夫,将赵体写得神韵俱全,为了讨好秦臻,她甚至连往来信件,都用模仿的字体。
没想到,反而救了自己一命。
“来人,去把刘太傅叫来。”太后朝外边吩咐了一句。
皇后端得笔直的身子,忽然力竭,她颓然地靠坐在椅子上。
而原氏,也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她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虞清欢敢信誓旦旦地说那信不是自己写的,毕竟,刘太傅是这朝中最耿介的人,一经他检验,什么事就都兜不住了。
第46章 真是个谜一样的男人!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压顶的沉默下,仿佛连对方的心跳声都听得清楚。
因为刘太傅每日都会在宫中为太子讲学授课,没多久,太后身边的靖心姑姑便带来刘太傅在殿外候着,太后吩咐让虞清欢写下几行字,然后又从这几封信中抽出一些内容,拿去外边给刘太傅校验。
“太后。”约莫半盏茶的时间,靖心姑姑走了进来,“刘太傅说,两份字迹完全不一样,太傅还说了,若是同一个人所写,就算字迹不同,神韵也会如出一辙。”
“姐姐!”皇后忽然站起来,指着原氏痛心疾首地道,“你真是害死本宫了!”
接着,皇后跪了下去:“母后,臣妾偏听偏信,以耳代目,请母后责罚。”
原氏看着皇后,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
人在无可奈何的时候,往往会露出比这种悲号更为沉痛的滑稽感。
此时,原氏看起来,就像一桩天大的笑话。
“母亲,果然是你,”虞清欢回眸看她,面庞无悲无喜,眼底满是嘲讽,“只是不知,这是母亲的意思,还是祖父意思?”
既然动手害人,就别想着手还能干干净净,如果皇后直接在太后面前告状阴她,她反而无法作出强有力的反击,可是皇后偏偏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把自己扮演成一个面目全非的嫂子角色,倒是让她有了机会。
做坏事的同时,却又想名声不被连累,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虞清欢的话,让原氏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
虞谦和长孙焘的政敌关系,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原氏若是敢回答这是虞谦的意思,虞谦决不放过她。
但皇后已经把事情推到了她头上,她再怎么辩驳都抵赖不了,所以,她只得认下:“太后,妾身糊涂,小女与淇王妃起争执,妾身对淇王妃怀恨在心,所以才……”
说到这里,原氏完全说不下去了,她始终不明白,那些信怎会和虞清欢没有关系?
“侍郎夫人,你可真行啊!”太后桀桀地笑了起来,“竟敢愚弄哀家,挑唆皇后,陷害亲王妃!看来虞相是老而昏聩了,竟然纵出你这包天的狗胆!”
原氏咬牙切齿,面目狰狞而扭曲,她恨不得把虞清欢撕得粉碎,可尽管怒意滔天,她还是不得不伏低身子,像狗一样哀求太后的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