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和开口:“人活着,无非就是吃穿住行。只有先解决生存,才能想其他事。”
“风小姐的过去,我略知一二,风小姐能健康长大,已是十分不易,这些事情不会,没什么的。”
文茵抬眸,忽然轻笑出声:“你这说法,倒是新鲜,哪个男子不希望自己的夫人心灵手巧的?倒是你没觉得这些女子应会的东西非掌握不可。”
秦宁笑也笑了起来:“本就没有什么,是女子该会,或者必须会的事情。”
文茵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而后问:“那么,秦大人怎么理解身为女子的人生呢?”
第1932章 他心中的女子身份
秦宁立即言语。
他一如既往,不急不缓。
他说:“在我家中,没有明确的分工,女主内男主外的形式,并没有泾渭分明。”
“母亲会替父亲分担外边的烦恼,父亲也会帮着母亲打理庶务。所以母亲会看账本,父亲也有一手好厨艺。”
“父亲是个本分的人,老老实实谋生;母亲是个善良的女子,也很明事理。”
“我家中算不上殷实,但父母却认为读书可以教人明理,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省吃俭用,把我送去学堂。”
“父亲母亲也并不觉得,读了书就该只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相反的,他们从小就教授我各种生存技能。”
“倘若读书没有出路,我也可以用双手去谋生。这是父母从小给我的教育。”
顿了顿,秦宁继续开口:“在这些基础上,我对女子的理解,与对男子的一样。”
“男子力气大,精力也比女子旺盛,所以适合在外奔波养家,女子心灵手巧,擅长烹饪与女红,所以适合操持内院。”
“但适合不代表全部适合或者擅长,这本是夫妻之间的分工,后来却成为男人禁锢女子的牢笼。”
“女子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被套上贤惠的枷锁,在家从父从兄,出嫁从夫从子。”
“多少女子本事不输男儿,却只能困在小小的后宅之中,蹉跎一生。”
“倘若叫我来说,我希望这全天下人都如我父母那般,没有男女尊卑之分,相扶相持,好好经营人生中的每一个必经阶段。”
这番话,委实叫文茵另眼相看。
但很快的,文茵就垂下了脑袋,眉宇间噙着忧伤。
她说:“倘若世人都如秦大人那般想,我与娘亲当年讨生活时,就不会如此艰辛。”
“若是当年带着我的是父亲,而不是母亲,母亲她就不必为我受了那么多罪。”
“我亲眼看着母亲,从一个美丽的女子,为了养育我而变得干瘦枯槁,才三十的年纪,就已如六十老妪。”
“我心疼母亲,但是又能做什么呢?只有把自己变成泼妇,才安然活到与父亲相认。”
秦宁闻言,他没有同情,亦不能感同身受。
他的切入点,总是与别人不一样。
他说:“除了那些正经的书籍,我还喜欢看杂书,尤其是杨迁的书,我甚是喜爱。”
“我在书中,看到了广阔的天地,也看到了他只身闯天涯的不易。”
“这些年风小姐很难,但换个角度来说,必然见过不一样的天空,我只喜欢,那干净的天空曾让风小姐好受一些。”
文茵闻言,眼底闪了闪。
最后,她挑起唇角:“秦大人认为杨迁如何?”
秦宁笑道:“必然是个远见卓识,胸怀广阔之人。”
文茵捂嘴:“是么……”
秦宁疑惑:“风小姐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文茵笑道:“难道秦大人不知,杨迁正是荥阳王司马玄陌么?”
秦宁一怔,神色缓缓变得极为震惊:“什、什么?”
第1933章 她没有看错人
这个消息,委实叫人震惊。
因为在秦宁的想象中,杨迁该是一个盖世英杰,侠肝义胆,正气凛然。
必定是个剑眉星目的侠士。
谁人能想到,洒脱不羁,文采飞扬的杨迁,竟是看起来憨厚的荥阳王。
这个消息,如何不叫秦宁震撼?
文茵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很不像是么?”
秦宁反问:“你也看杨迁的书?”
文茵点头:“以前我和娘亲辛苦讨生活时,不免会希望得到父亲的照顾和帮扶。”
“我总缠着娘亲问,父亲去了哪里。于是娘亲就省吃俭用,给我买了几本杨迁的书,她告诉我,我的父亲去游历了。”
“是这些书,支撑我熬过一个又一个艰难的日子,也是这些书,给了带来了希望。”
“我曾想象我的父亲,如同杨迁一样仗剑天涯,也曾想象他,是个大义凛然的狭义之士。”
说起杨迁的书,秦宁忍不住多数几句:
“风小姐可能不知,当年陛下与娘娘曾在舍下小住,那时我已经病入膏肓,只能躺在病榻上,看杨迁的书。”
“那时我真想与杨迁一样仗剑天涯,但却力不从心,便是连喝水下床,都需要娘亲帮助。”
“后来庄子里来了位楚姑娘,她医术精湛,寻了救命的鹿衔草,把我这条命给捡了回来。”
文茵笑道:“现在,秦大人已可仗剑天涯了。”
秦宁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父母尚在,家国需报,我是男儿,忠孝这份责任理应担着。”
“浪迹天涯这样的事情,等到告老还乡那一日,看看身子骨是否还硬朗。”
“若是身子骨硬朗,那就去一趟,倘若身子骨不行,在书中看那万千世界,也是一样的。”
文茵有些怅然:“同样的话,我在我娘亲口中也听过。娘亲说,父亲便是这样一个人,所以才得娘亲倾心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