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眉宇之间,似缠绕着一股戾气。
那双原本澄澈而慈蔼的眼睛,也仿佛沉积了什么东西,使他整个人看起来矛盾而违和。
风瑕没有行礼,就那么站着:“师父。”
依旧师徒之称,但仿佛已经没有师徒情谊。
命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问道:“谢韫于本座有用,你怎么自作主张放了他?”
风瑕淡声道:“我站在这里,是因为你答应留小茜一命,我做任何事,都只为她能够活着。”
命师轻笑一声:“本座的徒儿,真是好一个痴情种,但你可知你狠辣无情,为何偏偏对此女动心?”
风瑕冷笑:“这种事从师父口中说出来,无非就是命理玄说,我管它为着什么,我只知道我肯为她死。”
命师点头:“的确是命理玄说,那女子的命格,正好克你,所以克得你变成这副半人半鬼的样子。”
“但是你记住,你可是本座的徒弟,本座费尽心思让你重新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让你为一个女人寻死觅活的。”
“本座是答应你留她一命不假,但要是你做得太过分,本座就把她如同一只蚂蚁那般碾灭,你好自为之吧。”
风瑕颔首:“知道了。”
命师道:“长孙焘和陆明瑜已进入阵法之中,你出去放了楚将离,然后再把他们带到阵眼去。”
风瑕没有多言,转身便离开。
衍蛊一事过后,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情绪,变成一具无情的人偶。
而对小茜的眷恋,是他依旧如行尸走肉般活下去的支柱。
为何非要小茜活下去不可?
因为像他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转生的吧?
若是小茜有个不测,那么他就永远见不到这个捧过粥给她的姑娘了。
第1723章 呈现出,极为可怕而诡异的一幕
陆明瑜与长孙焘顺着甬道走向宫城深处。
这个地方,虽然他们无比熟悉。
可是当宫几乎没有人时,这座宫城显得空旷而宽敞。
除了必经的甬道,其他七拐八拐的路,却是不知通往哪里。
这座繁华的宫城,就像一只精致的笼子,困住了无数人的一生。
越往里面走去,就越显得寂凉。
夫妻俩走了好一会儿,却都不见任何人影,那些没有离去的宫人,不知被困在这座宫城的哪一处。
这时,长孙焘看到了记号。
他说:“谢韫留下的,小茜被带往这个方向。”
谢韫的身手本就不低,在出云时长孙焘因吸了风瑕的功力而导致他几乎走火入魔。
便是谢韫承受了那份功力。
现在的谢韫若是动起真格,只怕只有同样吸过风瑕功力的陆明瑜与长孙焘能与之抗衡。
倘若他拼尽全力,未必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为何他会被擒,自然是故意的。
从风瑕那日对小茜的态度他就知晓风瑕对小茜还有情。
既然他救不走小茜,只要被擒,只要没死,风瑕就会把他带到小茜身边。
他便是用这种方法,来到慌张失措的小茜身边。
而他现在的记号,便是指明小茜所在的方向。
长孙焘站定,看着前方:“小茜就在那边。”
陆明瑜眉头蹙起:“那是……清宁宫方向。”
长孙焘颔首:“清宁宫选址极为讲究,所以才会被用作历代太后的居所。”
“而清宁宫又离长孙家的宗祠最远,把小茜安置在那里,最合适不过。
按照轻尘大师的说法,命师应当在长孙家的宗祠布下最后一个方位的所需的东西。
且还不知道他如何布,如今看到小茜所在的方向。
或许那里,有着危险的东西也说不一定。
陆明瑜闻言,缓缓开口:“在小茜生产前,她都不会有危险,如今二哥在她身边,二哥会看顾她的。”
“所以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命师所在的位置,我们的目标,一直都是命……”
陆明瑜话音未落,面前飘来一道红影。
他红衣银发,襟袖飘摇。
若非是那看起来仅有二十出头的脸,他真的像极了风先生。
只是不知为何,这次见他,竟不见他身上逡巡不去的戾气。
有的只是,一种活够了受够了麻木了的沧桑感。
他没有动手,就那么单手负在身后,站立在夫妻二人面前,缓缓开口:
“你们都是聪明人,想必不用我说,走吧,我不想打架。”
陆明瑜的剑,出鞘了些许,却还是放了回去。
风瑕见他夫妻二人也不准备动手,转身走在了前面。
陆明瑜与长孙焘对视了一眼,二人随后跟着他。
前往的方向,与清宁宫正好相反,与宗祠靠得及近。
陆明瑜的目光,一直落在风瑕身上。
她见风瑕走路飘忽不定,仿佛一道幽魂,没有不由得高高蹙起。
她看了长孙焘一眼,长孙焘冲她点点头,表示也觉得奇怪。
为了验证所想,陆明瑜的短剑倏然出鞘,猛地被掷向风瑕。
风瑕没有躲开,利剑刺断了他的手臂。
呈现出,极为诡异而可怕的一幕。
第1724章 已算不得人了
只见利剑穿身而过,分明是一具血肉之躯,可却如同击中了沙瀑。
在最初破开一个洞后,很快又恢复如初。
然而仔细看去,这并非什么砂砾,而是无数纠结缠绕的丝线所组成。
以前的风瑕不是这样的。
这一幕只在外祖父身上见过。
莫非风瑕和外祖父一样,被命师变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