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怀公主摇头:“不失望,有几分尴尬罢了。”
是的,她很尴尬。
毕竟她与陈少游通信一事,在陈家绝对不是秘密。
如今她还被众人与陈少游的兄长凑在一起,自然会觉得尴尬。
但是适才那一阵笑声,打破了这坐立不安的感觉。
陈钦毓学富五车,但在诚实的晋怀公主面前,却找不到任何话来回应。
他怔了片刻,随即开口:“公主倒是不必觉得尴尬,无地自容的,理应是臣才是。”
晋怀公主略有些讶异地看了陈钦毓一眼,随即道:“状元郎不必勉强,若有为难,本宫与皇叔皇婶讲清楚便是。”
陈钦毓目不斜视,态度却极为恭敬:“公主误会了,臣并不为难。”
晋怀公主更为诧异,她再度将目光放到陈钦毓身上,仔细端详眼前的男子。
身材秀挺,谈吐不凡。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透着优雅与涵养。
这是真真实实的一个人。
而与她书信往来的陈少游,她才见过几次?
令她怦然心动的,究竟是想象中的那个人,还是真真实实的陈少游?
若不是仰慕陈少游的才情,她至于许一片真心么?
晋怀公主一时迷茫了。
陈钦毓似察觉晋怀公主的视线正落在他身上。
他有几分拘谨,并不像平时那般磊落。
他动了动,想要打破这一刻的尴尬气氛。
岂料目光移转间,正与晋怀公主的视线相触。
四目相对,久久不语。
气氛霎时又微妙了起来。
陈钦毓再度失去言语能力,还是晋怀公主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问:“状元郎,你觉得本宫如何?”
陈钦毓没想到晋怀公主竟这般直接,一时找不到话来回应。
但久不言语,又恐晋怀公主多思。
于是他连忙回答:“公主金枝玉叶,自是极好的。”
晋怀公主静静地望着他,言语真挚:“本宫不想听敷衍的假话,本宫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本宫如何?”
“做你的妻子,做状元郎的夫人,一切都能达到你的要求么?”
“本宫推心置腹,所求不过一句真话,你若觉得不合适,你我就此作罢。”
“你若觉得还好,日后尚了我莫说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只要肯与我相敬如宾,那么这份带着许许多多缘由的姻缘,不是完全不能行。”
“但若是我不是你心目中的合格人选,强求的话,只怕会给你我都徒增烦恼。”
说到这里,晋怀公主认认真真地问:“本宫的话,你明白么?”
陈钦毓闻言,抬头看向晋怀公主。
这一次,他真正以男人的目光,看待眼前的国之娇女。
而不是以他,陈家未来继承人的身份,在这里择选妻子。
但正因为如此,他才这般手足无措。
那能叫他舌战群儒,侃侃而谈的口才,此时却像是消失了。
他如同哑巴一样,闷了半响,都没有憋出一句话。
长久的等待中,晋怀公主慢慢收回目光。
她露出一抹笑意:“本宫晓得状元郎的答案了。”
说完,晋怀公主就要离开。
“公主!”
陈钦毓脱口而出,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
第1697章 我愿意嫁与你
晋怀公主驻足,回眸看向陈钦毓。
宫灯流光溢彩,在两人身上投下温柔的光芒。
晋怀公主清澈的目光落在陈钦毓身上,带着征询。
陈钦毓手足无措地解释:“公主殿下,臣并没有那个意思。”
晋怀公主问他:“那状元郎的意思是?”
陈钦毓默了片刻,随即开口:“还请公主听臣道来。”
晋怀公主转身,亭亭玉立在陈钦毓面前:“你说便是。”
陈钦毓缓缓解释:“臣不回答,并非是因为在用态度表明答案,而是因为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诚如殿下所知,臣乃是陈家的长子,一出生就背负许多责任。”
“臣往前二十年的人生,始终以家族兴衰为己任,从未想过,儿女私情这种东西。”
“臣的姻缘,也被臣当作承担家族使命与任务的工具,只要于家族有利,臣娶谁都不要紧。”
“公主问臣,是否能给予公主妻子应当有的尊重,这点臣可以肯定,不论臣娶谁,都会尊敬她。”
“但是臣不敢保证,除了敬重以外,是否还能够花/心思去嘘寒问暖,设身处地地去关怀对方。”
“既然公主与臣坦诚布公,那么臣也应当表明心迹,把事情与殿下说清楚。”
“臣不想骗殿下,若是臣娶了殿下,于臣的家族有利而无害,为了这点,臣对娶殿下没有半点抗拒。”
晋怀公主默默地看了陈钦毓半响:“你倒是很诚实,缘何与本宫说得这么清楚?”
陈钦毓恭敬地道:“因为这是事实,而且陈家也无法承受哄骗公主所带来的后果。”
“与其日后公主发现实情,从而降罪于陈家,倒不如现在与公主说个清楚明白。”
晋怀公主扶了扶头上的步摇,忽然轻笑起来:“说起来很奇妙,我们都还在方慕少艾的年纪,却活得像远离红尘的明白人。”
可不是么?
两人都处于花儿一般的年纪,年华正好。
这个年纪,本就该是风花雪月的。
但是一人为了家族,放弃了儿女私情。
一人因为遇人不淑,从此不再奢求情爱。
陈钦毓抬头,与晋怀公主相视一笑:“公主所言极是。”
晋怀公主沉默半响,随即不疾不徐地开口:“本宫若是不嫁人,那定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