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怀公主怔了半响,她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终究是我自作多情。”
说完,晋怀公主深深看了陈少游一眼,断然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像是舍不得那晚误入他怀的邂逅,又像是不忍割舍这些日子以来的相知相伴。
晋怀公主擦去眼泪,挤出一抹笑容,而后转身看着陈少游:
“我不嫌你庶子出身,也不嫌你没有公民,我只知道那夜琼林宴迷路与我偶遇的人,让我心心念念。”
“我不管外人怎么说,更不在意他们怎么看,我只知道与我诗集传书的人,让我刻骨铭心。”
“我不怕谁来阻挠,也不怕奔向你的路又长又坎坷。我只知道,我心悦一个人,他温文尔雅,才华横溢,是这世界最好的男子。”
“只要你说一句,你想要与我厮守在一起,那么我将踏过艰难险阻,走到你身边,与你朝朝暮暮,白首不离。”
一字一句,说得那般平静。
可正是这样的平静,才显得格外有力度。
字里行间,透着期许与忐忑。
遣词用句,皆发自肺腑。
动听悦耳的嗓音,却有着掷地有声的感觉。
没有人会觉得,这其中有任何的虚假。
也没有人会觉得,晋怀公主是一时冲动。
话音落,她带着期翼地看着陈少游,希望陈少游能给她一个答案。
陈少游没有立即说话。
绿猗站起身,神色有几分不悦:“我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陈公子,请你处理好你的事情之后,我们再来谈。”
说完,绿猗转身离开了。
她走得干脆利落,没有半分不舍。
其实她大可说些软话哄一哄陈少游,影响陈少游做决定,但是她并没有。
她不拖泥不带水,就是为了告诉陈少游,她也不是非陈少游不可。
一边是爽利的皇后义妹,一边是含情脉脉的晋怀公主。
不论是权衡利弊,还是跟从内息。
若是到这个份上,陈少游都没有选择晋怀公主。
那就说明他根本不想要晋怀公主。
“你倒是说啊!”
绿猗走后,晋怀公主催促陈少游给她答案。
陈少游叹了口气,褐色的双眸由浅变浓。
可到了最后,他的答案真实如剑,将晋怀公主的希望扎得支离破碎。
他说:“承蒙公主垂青,少游愧不敢当,愿公主前程似锦,平安喜乐。”
晋怀公主没了从内殿冲出来那般激动,她缓缓闭上眼,任两行泪滑/落。
最后,她用力擦去面上的泪水,认真地告诉陈少游:“我是一国公主,也是金枝玉叶,我有自己的骄矜。”
“陈少游,今日/你不要我,我对你的这份心意,就让它死在这,以后我不会再与你有任何瓜葛。”
说完,晋怀公主决然转身,这一走便再也没有回头。
陈少游目送她远去,神色十分平静,眼底却有某种情绪在剧烈燃烧。
可到了最后,他也没有动。
没有任何留恋,更无半点挽留。
公主的爱,比山高比水深。
爱时如火轰轰烈烈。
可不爱之时,也能霎时寂灭。
正如晋怀公主所说,她也有着自己的骄矜与体面,这份体面注定她不会纠缠不休。
这份体面,也注定事情再无回旋的余地。
花园的另一头,绿猗叫住了泪流满面的晋怀公主:“皇后娘娘有请。”
第1621章 到此为止
紫宸宫里。
陆明瑜端坐于椅子上。
绿猗盈盈行礼,随后站到陆明瑜身旁。
晋怀公主走到陆明瑜面前,屈膝跪了下去:“晋怀知错,请娘娘责罚。”
陆明瑜问:“晋怀何错之有?”
晋怀公主面容十分冷静,眼眶微红,却没有先前忐忑与不安。
她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声音也透着绝望与死气,像是看淡了所有,也接受了所有:
“晋怀不该听信谗言,违背娘娘的懿旨,私自送消息给陈少游;晋怀也不该违背娘娘的旨意,从内殿之内冲出来。”
“晋怀两次三番未将娘娘的旨意放在眼里,是为以下犯上,请娘娘责罚。”
陆明瑜没有说出她的责罚,而是反问道:“晋怀,你当真想清楚了么?本宫的意思是,关于陈少游的事情。”
晋怀公主点头:“想清楚了,晋怀是大秦公主,不是他陈少游想要就要,不想要便不要阿猫阿狗。”
“晋怀固然伤心,但也并非没有担当,一国公主与外男通信本就不合礼法,这是晋怀犯下的错,这样的结果晋怀也当承受。”
“从今往后,晋怀与陈少游再无瓜葛,晋怀也会反思自己之过,恳请娘娘给晋怀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陆明瑜又问:“那日刘太妃与你说什么,为何你会按捺不住,私自送信给陈少游?”
晋怀公主缓缓道来:“回娘娘,太妃娘娘并未说什么,只是告诉晋怀,娘娘有意将绿猗许配给陈少游。”
陆明瑜挑唇:“那日面见内命妇时,你点名的人是陈钦毓,而非陈少游,怎么本宫前脚把陈少游招进来,她后脚就去告诉你这件事呢?”
“她对这件事情如此了解,你说她是不是一直在关注着本宫的动向?这究竟是何居心呢?”
晋怀公主垂头不语。
陆明瑜笑了:“你明知她的居心,仍旧选择送信给陈少游,这说明你半点都信不过本宫。”
“你不信本宫在帮你,也不信本宫是在为你参详,所以你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基于这件事,今日让你去看陈少游的选择,本宫岂知你是否会认为,那陈少游的表现,是本宫威逼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