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相?”旁边的临江王调笑道,“铁树开花了?看到个小丫头就走不动道。”
风先生依旧没有反应,紧紧地凝着搭在臂弯的人,生怕一错眼她就不在了。
院子里的人已将目光集中过来,看着这姿势诡异的两人,兴奋地挖掘谈资。
陆明瑜亲自迎福王妃进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副景象,她快步冲上前,把小茜拉到身后,对风先生怒目而视:“先生,你做什么?!”
风先生没有回答,不错眼地望着怯生生躲在陆明瑜身后的小茜:“姑娘,你几岁了?”
“阿姐,他好奇怪……”小茜胆战心惊地拉了拉陆明瑜的袖子。
陆明瑜凝着风先生,只见他微红的眼里,写满了悲伤与喜悦交织的矛盾,不由蹙眉问道:“先生,可是家妹冲/撞了你?我为家妹向你道歉。”
风先生的目光,依旧未从小茜身上离开,那炙/热的目光,太过于坦白,让陆明瑜警惕起来。
“绿猗,带小姐离开。”她连忙吩咐,却始终挡在风先生面前。
风先生仿佛才注意到她,望着小茜和绿猗匆匆逃离的背影,喃喃问道:“姑娘几岁了?叫什么名?”
窃语声四起,旁边的人皆用打量的眼神看过来。
陆明瑜直觉不妙,还好长孙焘跟了过来,走到她身边问道:“怎么了?”
陆明瑜道:“你招呼一下先生。”
“先生,请。”长孙焘将怔怔发愣的风先生引开了。
临江王拱手:“淇王妃安好。”
陆明瑜点了点头,却是疑惑地望着长孙焘与风先生离去的背影。
临江王会意,解释道:“方才令妹险些摔倒,是风先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依小王看来,这风先生似乎把令妹认做旧识。”
“你过来。”陆明瑜没有回答临江王的话,却是看向他身边瑟瑟发抖的随从,命令道。
随从战战兢兢地上前,陆明瑜盯了他许久,这才道:“家妹从来小心谨慎,怎么可能会以那种姿势跌倒,是不是你做的?”
随从抖得不成样子,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临江王见淇王妃似乎不打算轻易揭过此事,一掌拍在随从的后颈,陪笑道:“王妃,是这杀才不好,冲/撞了令妹,小王替他向令妹赔罪。”
狗不仗人势,又怎敢在这种场合冲/撞别人?
陆明瑜护短得紧,尤其是小茜,闻言她冷声道:“今日是兄长大喜的日子,本王妃就不追究了,若是他日再敢毛毛躁躁,本王妃绝不轻饶。”
临江王哪里敢得罪淇王的心肝,又赏了随从一巴掌,连声赔罪:“是是是,小王会约束好下人。”
陆明瑜冷冷地看了随从一眼,才转身走到福王妃身边,脸上又聚满了笑容:“王妃,抱歉让您久等,请。”
福王妃慈蔼地笑了:“你真疼妹妹,倒是让我想起了丹若疼爱珍璃的样子。”
陆明瑜轻轻浅浅地笑了:“只有这么个妹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又怕掉了,真是巴不得疼进骨子里。”
福王妃道:“我家殿下也是如此,众多小辈里,他很疼丹若,但最疼的还是珍璃,这次珍璃出嫁,他哭了好一阵子,事后才惊觉珍璃嫁与不嫁好像没有区别,这才没有闹,我这脑袋瓜子疼得很。”
陆明瑜笑道:“嫂嫂很讨人喜欢,难怪福王爷爷会如此疼爱她。”
两人的谈话声越来越远。
等二人走后,众人瞬间炸了锅。
有人说风相会不会因为这一扶脱离光棍群体。
有人说王妃真宠妹妹,要赶紧打听这位二小姐有没有婚配,如果没有,就找媒人上门提亲。
说什么的都有。
厢房里。
长孙焘望着仿佛魔怔了的风先生,问道:“先生方才是怎么了?”
风先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殿下,方才那姑娘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长孙焘眉头疑惑地皱起:“先生,内子的妹妹只有十七岁,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先生是个能做祖父的人了,还请别吓着舍妹。”
“十七岁么……”风先生对长孙焘的话充耳不闻,忽然跌坐在椅子上,一会儿惊喜,一会儿忧伤,“素昀走了十八年,是素昀按约定来找我了么?”
轻尘大师说,他的心失而复得,给的位置也在这一带,是否意味着,这是他的素昀?
风先生激动地捏住长孙焘的手臂:“她叫什么?可曾婚配?”
“内子的妹妹名唤小茜,尚未婚配。”长孙焘眉头拧成麻花,“先生,你这是何意?”
“小茜……素昀最喜欢茜色。”风先生眼眸中的光亮愈盛,声音抖得厉害,“殿下,臣要……”
长孙焘无情地打断:“本王不同意。”
风相道:“你不同意哪里?臣除了年岁大些,殿下能挑出什么毛病?”
长孙家道:“虽然先生的毛病一大堆,但本王不想挑,小茜她心思单纯,与宰执天下的先生不相配。”
单纯。
风先生想起方才小茜那怯生生的模样,的确与素昀全然不像。
但素昀曾说过:若有来生,如果生而为人,那便做个简单的人,不要什么复杂的心思,亦不要什么出色的才能,她只想做个平平凡凡的人。
素昀回来了。
他知道。
在最初的震惊与欣喜后,风先生脸上一切表情归于平静,但他眼里却有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殿下,明日臣便上门提亲。”
远在普泽寺的轻尘大师掐指一算,露出慈悲的笑意。
而近在眼前的长孙焘,他见风先生并未玩笑,心里相当复杂,接受不了老牛吃嫩草的他,不动声色地离开,准备将这事告诉陆明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