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正对骆绎,拍他明知故问的脸。
圈内没有秘密。
巫雨清有“男友”,在片场和私底下都没有异性接触她。
没人叫她聚餐,也没人和她交好。
女一号比她小一岁,巫雨清以为她们会在片场交上朋友,就像她和秋露那样,但没有。不拍戏的时候演员们各自待在自己的休息室里,房间里除了助理和工作人员,再没别人。
也许这就是拍剧的日常,上班赚钱,谁会来交朋友?
秋露来探过一次班,给巫雨清买了好吃的,还送她一个双肩包,“品牌方送了两个,我给你一个。”
双肩包是灰色的,巫雨清很喜欢。
秋露看到骆绎:“演你男友的人很帅嘛。”
巫雨清也看过去。在骆绎有所察觉,脸就要转过来的时候,巫雨清对秋露说:“他挺厉害的。”
巫雨清指的是演技。
她的理直气壮里有闪避,话没说完就把目光移开。
导演坐在监视器前看。真是出乎意料,骆绎在镜头里像是开了挂一样,没有人能忽视他,不管屏幕里有多少人,观众总会把视线落在他身上。
传说中为镜头而生的天才。
这是骆绎的第一部戏,他甚至能把搭档带入戏。
录制时片场很安静,近百个工作人员和随处可见的摄影机围着他们。
骆绎紧握着她的手,巫雨清按照剧本写的那样做出吃惊、想要挣脱的样子。
但男二的力气逐渐变大,女二挣不开,只能顺从地让他牵着。
巫雨清get到表演的乐趣,她能暂时逃离自己的人生,扮演别的人。当场务喊一二三开始,她就变成了一个美丽天真的大小姐,不会有人欺负她伤害她,人生最大的烦恼就是对一个父母绝对看不上的男人心动了。
但这也不妨碍她和喜欢的人谈一场浪漫的恋爱。
导演喊卡,骆绎松开了手。
巫雨清没有立刻起身,因为导演还没说这条过了。
骆绎问她手疼不疼?
“哪有那么夸张,你也没有用多大力气。”
她下意识在片场里找自己的助理,然后她就看到了宗政航。他与周围忙碌的工作人员截然不同,姿态和神情仿佛是领导走访。
蒙佳和他说着些什么。梁姗站在一边,手里拿着巫雨清的手机和水杯。
“再拍一条。”导演用喇叭喊。
“他是谁。”骆绎看着巫雨清。
“就是你想的那样。”她回答得很坦然。
骆绎不像上一场那样在几秒的沉默后去牵她的手,而是在她话音刚落时就抓住她。
巫雨清往后缩自己的胳膊,动作幅度比之前要大。
骆绎的手像铁铸的那样焊在巫雨清的手背上,他手指用力,指尖按在她掌心里。
怎么也摆脱不掉,巫雨清没办法,由着他牵。两人的视线交汇,都看着彼此的眼睛。
“卡!好,这条过了。”
巫雨清结束了今天的拍摄,和导演等工作人员说了明天见,站起来往片场外走。
宗政航理解了父亲为什么会在母亲出差的时候心情不好。
他现在心情就不太好。
长达四个月的同居彻底惯坏了他。
巫雨清用她的香气、体温、穿着拖鞋的走路声以及每个清晨睡出红晕的脸,编织出让他沉溺的梦。
她的离开让屋子里每一样东西都在提醒她的缺席,钢琴发出让人恼火的沉默,一个人的餐桌在地板上投射出漆黑的影子,连洗发水都会飘出形单影只的泡泡。
他回父母家住。
吃饭时坐在以前的座位。早餐有鲜榨的橙汁、豆浆和咖啡。
玻璃瓶里带着果肉的液体,让他想到婚宴上他不许巫雨清喝的饮料。
巫雨清说她不吃橙汁的替代品:橘子,当场就开了瓶苏打水。
宗政涛坐在餐桌的主位,温言和宗政航相对而坐。
夫妻俩不动声色地围观儿子久违的起床气。
看他像小时候那样用筷子戳生煎包,嘴嘟了一下又抿紧。
“爸,妈。我这几天不在家住,10号回来。”宗政航对父母说。
“要和陆海他们出去玩吗?”温言看着儿子餐盘里皮肉分离的包子,给他夹了块煎鳕鱼。然后满意地看到阿航对餐盘皱眉。
“那就好好玩。”宗政涛给儿子的杯子里添满豆浆,原本只剩一口,现在剩一杯。
“……”
虽然都能吃完,但宗政航知道这不是来自父母的关心。从小就这样,只要他的餐盘和饭碗看上去糟糕,就会得到新的食物,必须吃掉。
这小小的、算不上惩罚的惩罚,竟然在19岁这年再次出现。
他想说自己已经长大了,戳烂的包子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不愿吃。可一个大男人郑重其事地对父母说自己长大了,这画面真是想想就恶寒。
宗政航在父母上班后去了机场,下午就到了巫雨清所在的城市。
浴室里,他的手指卡在她的肋骨上。
她皱眉拍掉他的手,却被他拉到怀里。
“喜欢拍戏吗?”他搂得很紧。
“一般吧。知名度大一点,年底说不定能办演唱会。”热水让她放松。
他们紧挨在一起,巫雨清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你明天走吗?”
他低头吻她。
“不要弄出吻痕。”巫雨清说。
宗政航的理解就是,不要在看得见的地方弄出吻痕,那看不到的地方就可以。
巫雨清早上穿衣服的时候,气得把枕头扔到宗政航头上。
他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长手长脚地铺在床上,睡得特别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