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上辈子她的死亡对他们两个都是解脱。
她摆脱这段窒息的关系。
他放下这种病态的欲求。
宗政航总是能第一时间发现巫雨清走神。
就像现在,他们亲密无间,但是她脸朝向窗户。
她在看窗外的云。
他不由得去猜测她此刻的想法:在想明天去哪里玩吗?在考虑新的歌吗?也许她饿了。他们过会儿就出去吃饭。
他学会和她安静相处,忍受她的心不在焉,明明抓住了她的手,却眼睁睁看着她的心跑远。
没关系。
我总会对你失去兴趣。
总有一天,我会不再迷恋你的体温,不会好奇你的思绪,不会期待和你见面,不会时刻想着你。
宗政航红着眼,低头,亲她。
等到那一天,我会像扔掉一件旧衣服那样扔掉你。
现在对她产生的欲望和疯狂就是未来的黑历史。
没人会惦记自己的黑历史,那都是要遮掩的糗事。
“不饿吗?要不要吃饭?”事后宗政航问她。
“我好困。”
选秀很累人,可能她好久没睡好了。
宗政航躺在巫雨清身边,看她表演三秒入睡。
这是他们第一次躺在一起睡觉。
她睡着的样子和清醒的样子差不多。
有种毫无防备的天真。
她看人时总是直视对方的眼睛,坦荡又轻快。会让人觉得她在记住你眼睛的颜色,也会觉得她这样的直率其实是毫不在乎。
当宗政航在屏幕前看到她躲避那个男歌手的目光,害羞到不敢看对方的脸。
他感觉自己掉入一口深井。
她以后每次走神都会想那个人吗?
她和自己在一起时会想像是在和那个人吗?
她未来的每首歌都是那个人给她的灵感吗?
当他举手投降,觉得自己可以忍受她的一切,她就立刻让他知道她其实拥有让他痛苦的权力。
她怎么敢。
她凭什么可以这样随意操纵他的喜怒。
她应该老老实实等着变成一件旧衣服,应该随着时间推移失去对他的影响力,应该臣服于他的强大、他的金钱和他对她的着迷。
而她却敷衍、怠慢、无动于衷,慢慢腐蚀他的灵魂和心脏,让他沉溺、成瘾、无法自拔。
宗政航在跟自己无声较量——
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
宗政航在被子里找到巫雨清的手,轻轻握住。
你将我推进地狱,却隔岸观火。
你引诱我变成一个面目狰狞的疯子、一个可笑的变态、一个永不满足的野兽,却摆出一副无辜的嘴脸。
河水淹没我的头顶,却没有沾湿你的鞋底。
我会牢牢抓住你。
我已经坠入深渊,那么你绝不能安全地站在原地。
——
日本之行就是酒店体验加日料加走马观花地参观加购物。
玩了一周,回国就是开学和军训。
巫雨清愁死,她的通告不多,但不是没有,晒黑不是开玩笑。学校有人拍她,网上开始有她穿着迷彩服的照片。
军训期间住宿舍,持续了一个暑假的晚间视频就此打住。
这算是和宗政航同居前唯一的放松。
等两周的军训结束后,宗政航开车来学校接她。
车开的方向不对。
“这是去哪儿?”巫雨清问,今天宗政航说要带她参加一个宴会。
“考虑安保和隐私情况,住别墅比较好。”
巫雨清无法反驳,可她不想住有心理阴影的别墅。
宗政航看她一眼:“为什么不喜欢那里?”
她的表情这么明显吗?
巫雨清打开副驾驶的遮阳板:“也没有啦,住郊区不方便咯。”
别墅焕然一新,里面已经有了管家、厨师和家政。
衣帽间再次塞满了裙子。
巫雨清站在衣帽间的门口,感觉自己兜了一圈还是回到牢笼里。
“穿这件。”宗政航无视巫雨清沮丧的状态,从衣柜里拿出一条长裙。
他换衣服很快,从自己的衣帽间里出来,就看到巫雨清连裙子都没挑好。
这次的宴会不好去得太晚,他结合自己西装的颜色和款式风格,迅速选了她的礼服和配饰。
“出去。”巫雨清不要宗政航看着她换衣服。
宗政航买的都是稍微保守些的晚礼服,最大的好处就是这些裙子不影响她吃东西,不用担心吃两口就显肚子,裙摆遮着呢。
于是到了宴会上,巫雨清才不要陪着他谈事。
结合上一世的经验,她甚至能吃出来菜肴和甜点订的是哪家酒店。
豪门云集的场合,多大的明星都不会是焦点,何况巫雨清这种选秀出来的新人。根本没人认识她,顶多知道她是宗政航的女伴。
巫雨清悠哉喝起泡酒,思考她要是溜出宴会打车回老房子,宗政航会不会就由她去了。
她任由自己陷入这种想象里,开始回忆老房子里有没有放睡衣和洗漱用品。
酒精混淆了前世今生,她没有醉,但脑子确实转得慢了。
一会儿想这辈子没定期请保洁阿姨打扫,老房子肯定住不成。一会儿又想她记得自己把所有家具都罩上布了,应该没多大灰,睡一晚没事的。
“哈喽,大明星。”魏可圆打招呼。
“可圆。”巫雨清叫出声才反应过来,这只是她和魏可圆的第二次见面,她们现在还不是朋友。
“我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就来打个招呼,阿航呢?”
“和人谈事吧,我没注意。”
晚宴的乐队奏响了《肖斯塔科维奇第二圆舞曲》。巫雨清喜欢这首交响乐,有俄罗斯的灵魂,将秩序与浪漫完美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