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老太太的唠叨,老楚头儿有苦难言,一边身子不好使了,连着舌头都不听使唤。
烟袋锅子也不给抽了,一天就喝苞米面糊糊。
家里的事儿也没人来征求意见了,连面都好几天才能见一次。
急火攻心,喘着粗气,眼睛还一翻一翻的。
又累又气的楚老太太也不想装了,炕上一歪,背过身去。
“你死了,我还省点劲儿,一天跟你吃苞米面糊糊,天天白菜帮儿,孙子也得不着见……”
另一个屋的楚爱民被王雪梅叫住,虽然被狗咬了,可她还记得楚灯芯有枪,只嘱咐老大楚风把老许叫来,这打楚江,放狗咬人,要个说法。
楚爱民倒是最听媳妇儿话,气鼓鼓坐在炕边上,看着低眉顺眼的楚江和楚海。
“还是小子,啥也不是!”
楚江在内心里默默回了一句。
“过年时候人家楚灯芯把你们几个大老爷们放翻了,咋不说呢。”
当然这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背着双手的老许被请过来,瞥了一眼王雪梅的手臂,就掏出腰间的烟袋锅子,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楚爱民这回长嘴了,站起来瞪着眼珠子,一把扯过楚江,掀开衣服,露出胸口上的青紫色大脚印。
“我儿子被打成这样,我媳妇儿被狗掏了,老许,你说咋整!”
老许的脸一如既往的黑,抽了好几口才慢悠悠出声。
“赔钱,咋整?”
本来还以为老许又得包庇她们一家呢,结果不成想直接说出个赔钱的方法来。
有些结巴的楚爱民接着说道。
“那,那行,少赔可不成,狗得杀了!”
老许眼睛一翻,冷漠地看向楚爱民。
“那狗咬人,留着就是个祸害!以后再咬着别人呢。”楚爱民说得言之凿凿,一副为民着想的模样。
老许不吭声,背着双手就走。
一天这个不消停,他快步走到桂芝家的院子前,咣咣敲门。
被请进来才发现自家媳妇也在,原来是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大凤快一步到达,“老许,那蝉花后背打的都没一块好地方,楚江那小崽子挨揍活该!”
老许低着头又要抽烟袋锅子,被大凤按住,“呛人的味儿就别熏人家新盖的房子。”
停住的老许,抬头看了看新盖的房子,还是头次过来,窗明几净,炕席都是新的。
桂芝日子好了,闹心的人就那么一撮,老楚家。
最后老许大凤离开,还带着灯芯给的一块钱赔偿金。
第70章 我从小就失去了妈妈
楚爱民一家气得要死,老许只说了,你把人家蝉花打得都是伤,你家楚江也挨顿揍,扯平了,王雪梅带人去骂被狗咬,狗不听话,狗挨顿揍,还赔你们一块钱,也扯平了。
气得要命,老许也给判完了,靠山屯的掌权者都定案了,没了招。
气得王雪梅直哼哼,赶来看望的大姐楚春丽倒是来主意了。
第二天楚老太太就被放在了桂芝家大门口。
散播谣言的老婆舌也开始了。
“那老头跟着楚爱民,老太太跟着楚爱国,楚爱国死了,那就应该是桂芝伺候。”
“现在桂芝过得好了,老太太也不养,听说是又找人了。”
“谁啊谁啊?”
“那房子都是李老大给盖的,指定跟人都搭搁一块了。”
“现在桂芝一家那家伙狂的,动不动就打人家楚老大家的孩子,听说都打住院了。”
流言蛮屯子飞,好信儿的去看,果然见楚老太太坐桂芝家门口。
桂芝出门就看着楚老太太坐在地上,脸色不好。
几个儿女为了出气,楚爱民背着就给扔人家门口,地上又凉,吃的糊糊又不顶饿,哪有在家炕头坐着舒服。
无视地上的老太太,桂芝门都不出了,咣当把院门狠狠关上。
杜鹃想要出去玩,都被按在家里,上学出门早的蝉花倒是看见了大伯背着奶奶鬼鬼祟祟的样子,但是上学重要,还是跟着李彩霞走了。
灯芯一早约了秦远山,天还没亮就出门,自然没看见扔在自家门口的楚老太太。
两人约在山边相见,秦远山穿着轻薄的军装,武装带紧紧束在腰上,更显得宽肩窄腰,肤色比靠山屯的汉子白,冷冽的脸庞只有看到灯芯才会出现若有若无的笑意。
灯芯远远就看见他挺拔的身影,旺财比灯芯还激动,摇着尾巴跑得飞快。
秦远山伸出大手,摸了摸摇头摆尾的旺财大脑门。
讨好的旺财又回身跑回来接灯芯。
“你咋来这么早?”
“睡不着,早上空气好。”
“城里人果然不一样哈,空气好~”
“你在打趣我?”秦远山盯着她,有些严肃。
灯芯嘻嘻一笑,习惯性举起手。
“嗨!早上好。”
两人结伴而行,清晨带着薄雾的林间,犹如仙境,郁郁葱葱湿润的松树桦树,散发着好闻的味道。
草丛枝叶上的晨露打湿衣裳,布谷鸟的叫声回荡在山间。
灯芯从小挎包里拿出桂芝烙的糖饼递给秦远山。
“桂芝专门给你做的。”
接过糖饼,秦远山咬了一口。
带着温热宣软的糖饼,糖浆轻而易举流进嘴里。
“好吃。”
灯芯吃得开心,含糊不清地说道:“桂芝对你比对我还好,你送的匣子她天天听,谢谢。”
秦远山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不假思索说道。
“因为我比你听话,阿姨就比较喜欢我。”
几天不见,竟然都学会开玩笑了。
灯芯三两下吃了手里的饼,拍了拍手,随便揪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两手插兜,深一脚浅一脚走在草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