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了?”
“那可不,那还有比这更好的?”
灯芯咬下一颗开春最后的糖葫芦,满脸认真地说道。
“还是山里好,安静,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你让我天天住林子里我都愿意。”
桃枝噗哧笑出声。
“你可真奇怪。”
专心咬糖葫芦的灯芯眸子里的光闪了闪,寂寥地接着说道。
“人多了,争斗就多,争来争去没意思。”
刚刚还在笑着的桃枝脸上也没了笑意。
她如今也不愿意往人堆里走,她总是能听见那些窃窃私语。
她是怎么费尽心机爬上张定和的单人床。
又是怎么贼喊捉贼,想搭着知青跟着回城,野鸡变凤凰。
她的辩解都卡在喉咙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只能匆匆逃走,像个鹌鹑一样躲起来。
她也愿意去山里。
跟着灯芯学套兔子,怎么下网捞鱼。
那些女人们不愿意干的事儿,她俩干得起劲。
她用自己挣的钱买了渔网。
连她妈都不知道。
她攒了二十几块钱,跟哥哥在山上伐木头一个月挣的一样多了。
她把钱缝在棉袄里头,晚上摸着钱睡觉。
不再哭着睡着,而是笑着睡着。
这日子让她的脸上有了笑,让生活有了盼头。
桃枝挪了挪身子,坐得尽量放松,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也不住这儿,以后我攒了钱就去林子里盖房子。
到时候你记得上山路过我家的时候进来坐坐。
我给你做好吃的,吃了再走。”
灯芯眼前一亮,好吃的谁不爱吃啊。
“行,就这么办,你要是做不到,我天天站你家门口笑话你。”
桃枝听了笑得肚子疼,笑得眼里的泪光闪个不停。
第47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最后一波倒春寒刚过,春天真正来了。
温暖的南风终于吹到了靠山屯,积雪融化,露出被雪埋了一冬的草根冒点青芽。
冰面开裂,河水发出咕咚咕咚的闷响,带着碎裂的冰块,去往远方。
冰镩子终于还给了老许,灯芯跟桃枝每天都去河边,下网,拉网,把鱼获抬上马车。
开江鱼最是肥美,经过一冬天得蛰伏,鱼儿养的膘肥极了。
俩人财迷,疲惫地穿梭,多亏了有‘追风’,也多亏了前些日子,俩人砍树开路。
‘追风’套着板车,载着俩人穿梭两地。
一车车的鱼捞上来,再赶着车去镇上。
国营饭店收,供销社也收,她们就换着班地送。
困乏了的灯芯赶着车,不知不觉歪倒了睡着。
‘追风’自顾自地往前奔,早就熟识路途的它,不让灯芯操心。
而两个人的不舍昼夜,让桃枝终于累倒了,发着烧起不来炕。
顶着两个黑眼圈的灯芯让桃枝多休息,自己又赶着‘追风’迷迷糊糊地往河边去。
根本没发现站在远处悄悄观察的张定和。
自从那次被羞辱过,张定和恨意十足。
可猫完冬,春天一到又被李美玉的姿色迷了眼。
时不时就凑上去,想着掐了这朵野花。
李美玉自从秦远山走了,整个人就恹恹的。
患了相思病的她也不爱出屋了,每天就在家里唉声叹气。
楚春华跟她的长舌情报团,一天天就讨论些家长里短,添油加醋地说个乐呵。
但是桂芝一家越过越好,实在让她难受。
“上次我看她马车整了一堆粮食,啥都有,豆油都是一大桶。”
“还真别说,她家那仓库估计跟供销社一样大,那是人家挣着了。”
“秦远山也不在,她一天背个枪就出去,次次不空手回来。”
“谁知道是不是跟哪个猎户骨碌一起别人给的。”
楚春华忍不住搭话,但是只说了一句就闭嘴,这要是传她耳朵里,再泼一次,她的脸面就真一点不剩了。
胖媳妇眼睛一斜,装作不在意地说道。
“桃枝那小骚货一天跟她屁股后头捡剩的,说不定两个一起做卖肉买卖呢。”
姓王的老寡妇在一旁搭腔。
“王八看绿豆呗,啥样人跟啥样人一起凑,还想躺着就能去城里,活该!”
楚春华话头倒是往别处引。
“开江鱼让她们挣不少,老爷们开春伐木头整到半夜,要不然能轮到她俩?”
“就是,我那老爷们一天回来累个半死,一点错不敢出,前几天那老徐家小子被树砸了,以后估计都是个瘸子,找对象都难。”
躺在炕上的李美玉一骨碌从炕上爬起,穿鞋就着急往外走。
“你干啥去?”
“我找小兰儿玩去~”
王寡妇笑眯眯看着李美玉匆匆出去:“你家美玉越来越水灵了,我那大儿子现在去了伐木队,工资我都给攒着呢,到时候肯定不让美玉吃苦。”
楚春华翻了个白眼:“我家美玉就别惦记了,那以后肯定许个有钱有模样的,你那大儿子话都说不清,一说话跟那棉裤裆似的,可拉倒吧。”
被楚春华的话刺激,王寡妇脸上一冷,却不回怼,只在心里骂脏话。
要不是儿子一门心思喜欢李美玉,她才懒得每天到她家里碰一鼻子灰。
急匆匆离开的李美玉却是被几个扯老婆舌的引发了灵感。
桃枝在靠山屯彻底翻不了身,为啥?
因为身子不清白了。
那灯芯牛气,她要是不清白了呢?
想着张定和被灯芯收拾了一顿,活该。
但是他家关系硬,竟然啥事没有。
李美玉倒是看不上张定和,一直也不给什么好脸子,只是他给点什么吃的用的才稍微给点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