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的活着,像是每天都是最后一天。
林中夏日的气息渐浓,可早晚依旧寒凉,早穿棉,午穿纱,晚上抱着火炉吃西瓜,一点没说错。
可两人并没有穿太多的衣服,一直在山间行走,穿得太厚了会出汗,又影响步伐。
灌木上的露水打湿小腿绑带,浑身又蒸腾着热气。
桃枝勉强跟上,只是呼吸越来越乱。
“鼻子吸气,嘴巴呼气,呼吸调整好。”
听话的桃枝深呼吸了几个来回,按照她的方式调整,初始还是不习惯,可习惯了之后,肺里的热辣感觉慢慢消散。
“真的诶?”一脸惊喜的桃枝笑眼弯弯。
灯芯掏出挎包里的馒头,递给她,“先吃点垫垫肚子,一会打个野鸡烤来吃。”
愿望总是美好,两人直到走到了营地,连个兔子也没看见。
灯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这可是深山老林,是棒打狍子瓢舀鱼的地儿。
怕她受挫,桃枝安慰道:“馒头都吃饱了,我一点不饿。”
不说还好,说了灯芯更上火了。
难道现在不带秦远山这条锦鲤,就没法打猎了吗……
此刻站在荒凉的营地中间,她的苦恼变成了两个。
营地早已拆除,只留下一些生活痕迹,仅留下的希楞柱孤零零地矗立在营地边,正是她和秦远山住过的那一个。
她弯腰钻进,里面不再有温暖厚实的皮草,而是疯长的野草。
抬了抬头,上面是湛蓝的一小块天空。
等她钻出,环顾一圈,却没了桃枝的身影。
“桃枝?”
没有熟悉的回应,只看见不远的地方,一片惊鸟冲上天去。
第96章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灯芯抓过身后的猎枪,急匆匆朝着那片林子跑去,心里想了一万种可怕的后果。
可为什么桃枝一声不吭?
自己进希楞柱只有几分钟的时间,谁能这么快掳走一个人?
不可能是野兽。
那是人类。
是谁?
是坏人。
是有所准备的人。
是一直尾随在身后的人。
是桃枝爹?
不可能,他没有这种身手。
是红旗村的人?
还是那张发黄照片上的人?
登时细密的鸡皮疙瘩爬满了她的全身,抓着猎枪的指尖发凉。
她快速地跑动着,不敢停歇一秒,只希望桃枝快点出些动静才好。
正思到此处,林间传来熟悉的声音。
“灯芯?我刚要叫你过来。”
急急刹住奔跑的脚步,看见桃枝蹲在地上,一头驼鹿趴在地上,好奇的大眼睛正看着桃枝。
这才喘出一口粗气的灯芯走近驼鹿,“咋还趴这儿了?”
“看样儿是受伤了。”
“呆这里不如在营地。”
灯芯拉着驼鹿起身,检查了一番却是腿受伤了,身上还有些擦伤,想必是从哪里滚下来的。
两人一鹿去往营地,将驼鹿安置在希楞柱前头,拉着桃枝进来参观。
两人刚走进其中,外面就传来枯枝踩断的脚步声。
灯芯捏紧猎枪,把桃枝安置在希楞柱里头,一脸戒备走出。
东班举着枪,聚精会神瞄准希楞柱里的人,却不成想,从里走出太久没见面的灯芯。
“你怎么来了?”蹩脚的普通话还是让灯芯听懂了。
她放下猎枪,小跑到东班的身边,开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找你啊,还以为得找多久,运气这么好碰到你。”
“我在找受伤的罕。”
罕就是驼鹿,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家畜。
“摔下去了,我来找。”东班裂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脸上是质朴的笑容。
隔了许久再见,东班长的更高,身体更加壮实,从男孩转变成了男人,不再有初见时的青涩。
冬日身上厚实的兽皮不再,换成了轻薄的皮衣,头上不再带着帽子,露出略长的头发,脸上的黝黑也褪去了不少,还有一些芝麻点点的雀斑。
灯芯唤出还躲在希楞柱里的桃枝。
桃枝走出,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男孩。
“你好,我是东班。”热情的东班伸出厚实的手掌,桃枝怯生生伸出手来,轻轻握了一下,又闪电般地缩回手。
东班爽朗的笑容足以融化冰雪,消除一丝桃枝对男人的戒备。
拉上受伤的驼鹿,桃枝热情地与东班聊天,关于山上的趣闻与收成,关于部落谁老去,谁还健在。
得知东班的母亲还很健康,灯芯分外开心。
走了极远的路程,这才走到东班的营地。
春夏部落择水而栖,成群的驯鹿肥美,铃声阵阵回荡在林间。
东班的母亲正在希楞柱里做好吃的鹿奶饼,看到突然出现的灯芯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语言不通也阻止不了她喜欢这个女孩,因为那是东班喜欢的第一个女孩,如果他能娶到她,该是多么幸运的事。
灯芯不生分的趴在东班母亲的身上,看着炉子上渐渐鼓起的鹿奶饼,“额尼,第一个给我,我最爱吃你做的鹿奶饼。”
额尼就是母亲的叫法,东班叫额尼,灯芯也跟着叫,谁能不喜欢嘴甜甜的灯芯。
整个部落都对开朗大方的灯芯关爱有佳,少数民族没有汉族的拘谨与礼节,只有最质朴直接的表达。
灯芯虽是汉族,可脾气秉性可一点不汉族。
跟在后头的桃枝怯生生的,还有对未知的紧张感,她第一次接触山上的民族,在儿时屯子里的传言里头,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