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渊瞄了一眼跪地捂脸的夏凤至,心中暗忖:骊珠向来和善,甚少责罚宫人,这个不长眼的定是惹她生气了。
连带着,他的心情也不爽了起来。
李晟渊走上前牵住骊珠的手,问道:“有人惹你生气了?”
骊珠笑道:“倒也说不上生气,不过是她不太会说话,稍微教训了一下。”
“何必废这些心思,若是不合心意直接拉出去乱棍打死就是。”李晟渊道。
骊珠嗔了他一眼,她才没那么残暴呢!夏凤至虽蠢冒犯了自己,但罪不至死。
地上的夏凤至本来还在装柔弱,听到李晟渊的话差点吓死。
“陛下恕罪,小女不过说了几句忠言,希望昭仪恪守女子本分放下嫉妒之心,哪知竟冒犯了骊昭仪……二话不说就打了小女十个耳光……”
夏凤至双眼含泪,委屈又坚毅。
骊珠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好家伙,玩儿这招是吧,还是打的轻了。
她看着李晟渊道:“夏小姐说嫔妾不知深明大义,只知道霸占着您,皇上给嫔妾治罪吧。”
“爱妃如此霸道,乃朕之所求。”
夏凤至愣住了,这对吗?难道他不应该斥责骊珠吗?
“她,不知身份冒犯昭仪,拉下去打十个大板,打完后赶出宫去。”
“不,皇上您有所不知!我是夏凤至,身负凤命,是您未来的皇后啊!”
李晟渊嗤了一声,“犯了癔症,拉下去再加十个大板。”
夏凤至一路哭喊,被拖拉着离开了宫殿。
半个时辰后,喜鹊抱着晕过去的主子回到了夏府。
夏老爷见此情景赶忙问起发生了什么,喜鹊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经过讲了出来。
夏老爷听后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不出半天,夏凤至在行宫的所言所语就传遍了苏州城,夏家彻底成了苏州的笑话。
钱泠月身为夏凤至的姨母,也是没脸出门。
偏偏她的死对头周舒意连日地回娘家,专门回来嘲讽挖苦。
夏凤至醒来后吵着闹着要寻死,结果又被夏老爷打了几巴掌。
“夏家养了你这么多年,将你养的不知天高地厚!你惹了祸事就想一死了之?未免太便宜你了!”
夏凤至从未见过如此疾言厉色的父亲,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很是茫然。
“父亲……去行宫不是你同意的吗?”
“去行宫之前我嘱咐你要放下身段,讨好骊昭仪,结果你呢?都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夏凤至辩驳道:“我说的话哪一点有错?明明是骊昭仪心胸狭隘,恼羞成怒。”
“你!你……我怎么会养了这等蠢货!蠢出升天!果然,我就不该信那道士所言!”夏老爷的手剧烈颤抖。
“是啊!不就是父亲日日耳提面命,说我是大隆未来的国母吗?你说了,我便信了,如今还怪起我来。”
“不怪你难道怪我吗?我要是早知你如此不堪大用,倒也省的花那么多银子在你身上。”
夏凤至的心冰凉一片,呐呐不言。
夏老爷又道:“等这股风头过去,我会给你寻个人家。”
夏凤至总算愿意接受现实,经了此事她不再肖想后位。
“我觉得戴家粮铺的公子不错。”
夏凤至觉得以自己的品行才德,配一个商户嫡子绰绰有余。戴家公子她之前见过,样貌过得去也,还读过些书,堪堪配自己。
夏老爷却冷哼一声,“就你如今的名声,想嫁去戴家,高攀!”
夏凤至不可置信,“凤凰落到他家,他们才是高攀。”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戴家公子我也见过,相貌堂堂沉稳内敛,人家可看不上你。”
夏老爷的话字字扎心,夏凤至最后一丝幻想被打破。
“那你想将我嫁到哪儿去?”
“福泉县县令老年失子,想要寻些好生养是女子纳为妾室。”
夏凤至此时顾不得疼痛,挣扎地爬向夏老爷,拉住他的衣袖,眼中尽是绝望。
“爹!你想送我出去做妾!我是你的亲女儿啊!”
“就因为你是我女儿,享了那么多年的富贵,你才要报答你爹,报答家族!”
夏凤至想反驳,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她二十年来确实是靠着父亲过活。
“我不嫁,死也不嫁……”
夏老爷叹了口气,“你若真想寻死,那便死吧,就当夏家白养了一个女儿,若你不死,待圣驾离开苏州,就去福泉县县令做妾去。”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一会儿,在外守候的喜鹊听到屋内悲凉自嘲的笑声,笑得人心中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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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内,曦文经过多日的学习,已经识得很多字了。
骊珠也可以和她进行简单的书面上的交流。
曦文歪歪扭扭地写着她被拐之前的事情,她记忆不多,还好总有那么几件印象深刻的事。
她甚至还记得自己乳母的姓氏。
李晟渊向大长公主去信,并附上曦文的画像以及曦文的信。
骊珠询问曦文还记不记得她被拐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曦文点头。
她拿起毛笔,断断续续地写了几页纸。
曦文被拐的那天也是一个灯会,她只记得拥挤人群将她与父亲挤散,清醒的时候,她就出现在一狭小的车厢中。
车厢里有好多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孩。
曦文隐约记得拐子问了她几个问题,然后两个拐子吵了起来。
她听到了不长眼、麻烦大了这样的字眼。
之后拐子就将她身上的衣裳首饰扒掉,然后用一红彤彤的炭狠狠摁在她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