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某的出身门第是低些,可关沵的父亲也不过是四品武将的位置,关沵本人的官职亦不如我,星洛连关沵都肯嫁,只要陆某升到正四品,陆某自认为不会比关沵差,不至于让星洛没脸……”
“还有陆某无父无母,星洛嫁过来,不用侍奉公婆,不用晨昏定省,无需看婆母脸色,府中一应事务皆由星洛说了算,陆某以为星洛不妨再考虑考虑。”
提起这些,陆九渊有些难以启齿,他向来清高自傲,在他人面前袒露自己的劣处,让他很是难堪。
沈星洛又何尝不知他的孤高自傲,那夜她一时气愤说出那番刻薄羞辱他的话,她已经后悔了。
昨日他是要了她,占了她的便宜,可他也确确实实救了她。
大哥说得没错,若没有陆九渊,如今她已经沦为上京城贵女中的笑柄。
他们之间已经成了一笔糊涂账,算不清,根本算不清。
今日陆九渊没有吃干抹净就跑,能说出为她负责,已经让她好受了不少,不至于在关沵之后,感到被二度背叛。
可……
“陆九渊,你不必如此!”沈星洛抬起头,平静地看着陆九渊,她的眼眶比从刑部大牢出来时还要红上三分。
“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的出身和门第,也不是真的介意你给不了我锦衣玉食的生活。你多次帮我解围,我心里是感激你的。”
“昨日我虽然中了药,可意识是清楚的,你没有趁人之危,反倒是我在药效发作时一而再再而三地去主动撩拨你。”
“那……”陆九渊的眸子绽出狂喜,“星洛是答应嫁我为妻?”
“不,我不愿!”沈星洛坚定道。
“这是为何?”陆九渊不解,“星洛可是心里还惦记着关沵?放不下他?可这些不是问题,如今星洛已然意识到关沵实非良配,日久见人心,我相信日后星洛会发觉我比关沵要好上百倍千倍。”
“不是因为关沵。”沈星洛出声打断陆九渊,“我听连翘说昨日你是同苏半夏一道去的慈安寺?为了救我,还将她抛在慈安寺,一去不返?”
听到沈星洛的话,陆九渊拧眉,“你是介意苏半夏吗?可我同她的事已经过去了。”
“也是,也不是。”沈星洛稳声道,“你与苏姑娘跟我和关沵很像,皆是青梅竹马,年少定情。”
“可我跟关沵之间因为程雪润走到了岔路,没有了未来。曾经我厌恶程雪润,我总以为是她破坏了我和关沵两小无猜的感情,是她让我和关沵形同陌路,可如今我知道让我和关沵走不到最后的是关沵自己生了二心,没有顶住诱惑,鱼与熊掌皆想要,说到底还是我对他可有可无罢了。”
“你与苏姑娘不同,前些日子,在畅春园,我听苏姑娘的意思,当初她退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些时日,我看在眼里,你心里是放不下她的,对她与别的女子始终不同。”
陆九渊掀掀眼皮看着她,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垂下眸子,终是未说出口。
“我憎恶程雪润,可如今若是我答应嫁给你,那我与程雪润又有何不同?我只是不想变成曾经我最讨厌的那类人!”
沈星洛语气平静地说完这番话,然后掀起帘子看了看,抬声道,“连翘,前面便是医馆,出门时我交代你的事,莫要忘了!”
马车外连翘掀开帘子,将头钻了进来,小声道,“小姐……这可是青天白日,我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去买那种药,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会不会有损小姐的名节?”
连翘斜眼看了看陆九渊,满脸愤愤!
亏她昨日还觉得陆小将军古道热肠,原来也会趁人之危。
如今小姐的清白没了,若是被老爷夫人和大公子知道了,她可怎么办啊?
此刻连翘的心里同她的名字一样苦。
“那你是觉得过几个月小姐我肚子大了,便能保住我的名节了?”沈星洛扬眉。
“那好吧,小姐,不然我戴个帷帽去?”连翘眼巴巴地盯着小姐身旁放着的帷帽,示意小姐把它递过来。
沈星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她伸手拿起帷帽,正要递给连翘。
陆九渊半道截住,“星洛可是要让连翘去买避子药?”
自从沈星洛说完方才那番话,陆九渊就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沈星洛自认为已同他说开,便也不再避讳他,坦然承认,“是!”
陆九渊眼中闪着晦涩不明的光,他艰难道,“已过去这么久,若真的有了,避子药或许也不能起效。”
一般来说,男女欢好后,需在间隔很短的时间内服下避子药方可起效。
可距他和她第一次,已过去快一日一夜,现在喝,未免自欺欺人。
沈星洛斜了他一眼,“喝总好过不喝。”
或许能见效呢?
她把帷帽递给连翘,交代道,“你别忘了多绕几个弯,去福云巷的济生堂去买,那里人少,不惹人注意。”
济生堂和回春堂只隔了两条街,上京百姓更喜欢去回春堂,所以济生堂的生意就潦倒些。
连翘接过帷帽应声道,“是!”
“济生堂人虽少,可那里离沈府很近,附近住得也都是达官显贵,人来人往,难免有人认识连翘姑娘的。”陆九渊出声劝道。
“你当如何?”
沈星洛压平嘴角,她何尝不想换个眼生的人去替她去买药。
可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多经一道手,便多一个人知道,难免留下隐患。
“不如陆某找人替星洛去城外买避子药如何?”
“你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