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不敢想,她离世前,阖府上下竟连同她一条心的人都没有,病重的她该有多绝望?!”
“姎儿,为夫是不是很不孝?这么多年,空把她放在心间,却从未主动探究过她生前的一切,以至于她是被人害死的,为夫都不知道。”
“为夫这个儿子做得很失败!”
听到容予的推心置腹,姜妧姎偏头看了看他,他眼尾嫣红,语带哽咽,俊朗的面庞痛意明显,可见今夜的事对他打击极大。
“夫君何错之有?”姜妧姎将手搭在他的背上,“婆母死前,夫君还不到四岁,正是不记事的年纪。”
“府中又被祖母和继室把持多年,她们只会让夫君知道她们想让夫君知道的,她们不想让夫君知道的,夫君又如何得知?”
“古人云,不知者不罪,夫君自然没有错。”
“况且婆母产后药中被人下了藏红花一事是被薛家请来的神医第一个发现的,他能告诉韩姨娘便也能告诉薛家,所以我推断薛家定然早已知晓此事。”
“这么多年薛家对此隐而不发,并未追究国公府故意害人之事,只是收回了婆母的嫁妆,代姐姐和夫君保管,夫君不觉得很奇怪吗?崔薛两家不是窝囊无用之辈。”
“若我所料不错,此事婆母生前已经知晓,是她不让薛家向容家兴师问罪的,应是顾忌到姐姐和夫君。她怕她去后,你们在府中处境尴尬,被处处针对。也怕崔薛两家一闹,将国公府谋害儿媳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朝廷追究起来,剥夺了国公的爵位,让夫君日后没了倚仗。”
“所以夫君你看,她虽然早逝,却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安排好了!她一直在以她的方式保护着你和姐姐,你还有什么好自责的呢?”
“夫君,你有一个顶顶爱你的母亲,你该高兴才是!”
姜妧姎的话让容予默了默,随后姜妧姎感觉到她肩膀处的薄衫被打湿了,容予哭了。
她偏过头想看,容予却按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转头,“姎儿,听话,别看。”
姜妧姎瞬间定住了,她乖顺地站着,任由容予将头埋在她颈窝,无声地流泪。
良久,容予哽咽道,“从前为夫只道为夫六亲缘薄,除了相依为命的姐姐和薛崔两家远亲外,至亲之人竟无一人可交心。”
“如今为夫才知,交心之人贵精不贵多。祖母,父亲靠不住又如何?兄弟姐妹离心又如何?为夫有母亲,有姐姐,有我的姎儿便够了!”
容予的肺腑之言让姜妧姎心里暖暖的,可她想了想,还是打断道,“夫君是不要我们的宝宝了吗?”
什么叫只有母亲,姐姐和姎儿便够了?
她腹中的骨肉不算他的亲人吗?
容予愣了愣,反应过来,是啊,很快,他还有他们的孩子。
他定然不会让他的孩子也如他般体会不到父爱母爱。
随即他想到他的母亲便是在生产后最需要人关心照顾时,被人钻了空子,他不禁打了个冷战,而后一把将姜妧姎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夫君做什么?”
姜妧姎勾住他的脖子,前一秒还在哭鼻子,互诉衷肠。
下一秒便大力士地抱着她要走,这转折会不会过于生硬了?
容予斩钉截铁道,“为夫带姎儿回公主府,这府中吃人,为了防止有人要害姎儿,姎儿生产前,这国公府能不来,还是不来吧!”
第345章 刑讯
姜妧姎睡到半夜起身时,一旁的床榻空了,她伸手摸了摸,余温不在,显然人已经离开了不短的时间。
姜妧姎披衣下床,提上灯笼,推门出去。
守夜的青离看到姜妧姎出来,忙迎了上来,“公主,驸马在水榭审陈妈妈呢!”
水榭?陈妈妈
姜妧姎挑眉,就知道容予对韩姨娘所说的他母亲的死耿耿于怀。
白日他去见了薛崔两家家主,问了关于他母亲生前的事。
两位素日疼爱他的长辈在此事上口径难得的一致。
他们不愿多说,只让容予放下过去,过好眼下的日子。
以她对容予的了解,若这么容易善罢甘休,那便不是容予了。
水榭
穿过九曲蜿蜒的回廊,又绕过一片通幽石板路,隔了一座石桥,便是水榭。
远远地便听到有女子呜咽的声音,那呜咽混合着恐惧害怕和痛苦。
借着铺满银辉的月色,姜妧姎看到容予身穿玄色锦袍,负手立于水榭中。
在他面前的碧波湖中,还有几个侍卫,赤膊泡在水里,被他们围在中央的是一位老妇。
侍卫一下又一下地将老妇按进水里,老妇明显不通水性,每次从水里冒出头来,脸上的痛苦跃然于表面。
“救…救命!世子饶命!老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世子,这老媪嘴硬得很。依属下之见,这种小打小闹根本撬不开她的嘴,不如换大刑?”乐渊对容予建议道。
容予轻启薄唇,“你说得也对,陈妈妈是府中的老人了,想来是见过大场面的,普通的杖打、鞭抽对她怕是不起作用,给陈妈妈来点新鲜的吧。”
“是,属下遵命!”
姜妧姎带着青离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水榭。
以往听闻容予折磨人的花样多,她倒还未见识过。
容予说给陈妈妈来点新鲜的,她也想看看有多新鲜。
很快,下人们抬上了三个大黄花梨木的柜子,柜子有一人多高,宽度仅可容纳一人站立其中,且站进去,人就动弹不得。
“带上来!”容予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