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听御前李副侍说五阿哥昨夜起了烧,万岁爷担忧,叫五阿哥晚些时候再去上书房,敢问五阿哥可好些了?”
宜妃眼神一亮。
胤祺跟着去南巡,在皇上面前露脸不假,但太后这边的恩宠也不能丢。
她怀孕的消息在慈宁宫已经传开,为保住肚子里这块肉,胤祺这边她暂时顾不仔细,全靠太后护着。
如今,不用紧着去上书房可太好了。
她不等太后反应,迭声吩咐一旁的樱桃:“太医虽说小五身子骨健壮,到底不能见风,快带小五进去多睡会儿,把药汤子熬上。”
“叫他早些养好,好好在寿康宫孝敬太后娘娘才是!”
胤祺一听不用进学,咧嘴要笑,听到药汤子,唇角又僵住,带着一张哭笑不得的小胖脸,幽幽瞅着方荷,一路被拉走。
呜呜他对这老学生不薄,为何她每次都要恩将仇报!
方荷:“……”那啥,她是好心冒着风险以御前消息来卖人情,叫五阿哥别浪到打皇上脸好嘛!
她跪在地上,眼角余光担忧看向太后和宜妃,好她都卖了,为啥还不叫她起来?
她就一个翠微嘴里的老黑妞,有什么好下马威的啊?
宜妃瞧见撑着下巴对着窗外出神的太后,心里也有些奇怪。
虽然她在寿康宫比旁人自在,却也不能做代替太后娘娘叫起这种目无尊卑的事儿。
只她叫方荷过来,可不是为了得罪人。
宜妃笑着用蒙语提醒太后,“娘娘这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了?难不成看到方荷,也跟万岁爷一样觉得眼熟?”
先前梁九功在江宁望江楼,给方荷一个故人之后的身份,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徐佳氏能查到的消息都被人不动声色抹了个干净,如此利落强横的手段,除了皇上不作他想。
前朝后宫有时就是一体,惠妃她们肯定会想方设法打听方荷的身份,看看有没有能利用的地方。
宜妃自也不会放过这种机会,还有谁比太后和太皇太后更了解万岁爷的故人吗?
太后出神被唤醒,懒洋洋道:“我突然想起前儿个北蒙那边送来的信儿罢了,什么眼熟?”
宜妃不敢打听得太明显,笑着指指方荷,“您快先叫这丫头起来吧,是万岁爷说是故人之后,臣妾好奇罢了,也没什么。”
俩人对话都是用蒙语,方荷听不懂,只听二人叽里咕噜,有些无奈,偷偷挪动了下脚跟,跪坐在地上心里呐喊——
中文凹英格丽是欧克?!
太后颇有兴趣地仔细看了眼方荷,眼神闪了闪,突然笑了出来。
她对身旁的嬷嬷笑道:“可真够黑的,像咱们草原上长大的姑娘,倒是喜庆。”
宜妃:“……”这听着可不像是夸人的话,幸亏方荷听不懂。
太后又指着宜妃笑:“这泼猴儿既说要叫人过来,谢谢她对胤祺的照顾,那就厚赏……五十两银子吧。”
宜妃:“……”不是,哪个好人家的主子谢礼送银子啊!
您好歹赏个珠赐支钗呢,也没那么像侮辱人。
方荷从进门到被太后身边的嬷嬷送出门,加上请安总共就说了四句话,然后被塞了个黄花梨木的小匣子,叫客客气气送出了寿康宫。
她就,脑袋上的雾都够下场阵雨的了。
这到底叫她来干啥——哦豁!
一边迷茫一边顺手打开黄花梨匣的方荷,看到里头整整齐齐排列着的五锭梅花纹银锭,立马就不迷茫了。
谁管老铁今天发什么疯,只要这打赏人成年了,要啥自行车,不就废废腿儿嘛!
银子不多不少,不用上交抠门老板了哈哈哈!
方荷懵逼来,兴奋得几乎跳跃着往回走。
而寿康宫内,宜妃看得出太后似是精力不济,以为是胤祺闹腾的,倒也不敢多歪缠,很快就因孕吐不得不捂着嘴告退,什么都没打探出来。
岂料她一走,快五十的太后竟似个小姑娘一般跳起来,拉着自己的嬷嬷笑。
“乌云珠你看到了吗?!”
“那肯定是乌林珠额格其(姐姐)的血脉!我不会认错的,她喜欢自己收到的谢礼吗?”
乌云珠同样含笑点头:“走出去时,好委屈一个丫头,那双眸子跟乌林珠格格一样招人疼。”
“常茂说,在廊庑下一打开匣子,那丫头就露出两排白牙,因着黑,别提多明显了。”
太后乐得抚掌大笑,不愧是额格其的血脉,跟乌林珠一模一样的性子。
她原地转了三个圈,突然往内室冲。
乌云珠了然拦住主子,“格格,您要做什么去?”
琪琪格一连串的蒙语吐出来,“我要去告诉姑姑!当初如果不是乌林珠挡在我面前,挡住福临好几次发疯,也许我也会跟孟古青一样被废掉……”
后来也是为了她,乌林珠才会匆匆选了扎斯瑚里氏嫁过去,叫那一家子蠢货害得……身后名都保不住!
太后一边紧着换衣裳,一边迭声吩咐:“回头把我库房的单子整理出来,把我给额格其准备的东西都收拾出来,我要认那丫头为义女……”
乌云珠摁住主子,无奈却熟练地一句话摁住太后所有动作。
“她现在可是万岁爷的人,您是打算叫万岁爷和老祖宗又吵起来?”
太后猛地瞪大了眼,对啊,姑姑虽然喜欢乌林珠,却未必会容她和她的血脉留在宫里。
但玄烨不同,她突然想到除了义女之外的另一种可能,那就更不能提前被姑姑知道。
太后迟疑了许久,终是不甘心地一屁股坐回软榻上,“可我总得为额格其的血脉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