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唇角抽了抽,行,比她额娘记着的还多。
他温声安抚,“等啾啾治好了牙,往后控制好不偷偷吃糖,阿玛叫人给你做,好不好?”
啾啾摇头,摇得眼泪都飞出去了,小脸儿满是绝望。
“呜呜阿玛疼~”她抓住康熙的手指往自己肉嘟嘟的小脸上放,眼泪汪汪央求——
“阿玛罚虫虫!啾啾不想疼~呜呜阿玛打洗它!”
康熙:“……这个,阿玛还真罚不了它。”他还能赏虫牙板子不成?
啾啾满脸不可置信:“阿玛骗人,额娘说阿玛是皇上,谁都可以罚!”
方荷实在憋不住了,赶紧扑到软榻上,一把抱起儿子,将脑袋埋在他小小的肚皮上,肩膀剧烈抖动起来。
等爷俩掰扯好了这个虫虫不在‘谁’之列,啾啾又要水漫金山的时候,御医来了。
嘉荫殿众人最熟悉的张子钦御医今儿个不当值,来的是另一位没来过几次的老御医,姓赵,长得比较严肃。
啾啾一看他,刚张开的嘴就闭上了,赶紧将小脸往康熙怀里扎。
她真的不想拔牙,她还想吃好多好多好多好吃的呢呜~
甜甜误她啊呜呜~
殿内很快便是一阵兵荒马乱,好不容易给啾啾开了消肿的药,哄睡被药汤子吓哭的二宝,然后哄着啾啾喝了药……
等俩孩子都被送去偏殿睡下,早过了晚膳时辰。
方荷饿得实在没力气跟康熙计较白天的事儿,先紧着跟康熙一人塞了两个凉透的蛋挞。
好在蛋挞的外皮足够酥脆,咬在嘴里又足够柔韧,还带着些黄油独有的微甜。
咬开蛋挞后,掺了牛奶的柔嫩内层,也细软香滑,在饿极的时候,比起热得也差不太多了。
康熙虽然觉得挺好吃,可他并不爱太过软滑的东西,还是叫人送了晚膳上来。
等到洗漱过后,躺在幔帐里,两人竟难得都不想做点什么。
谁哄孩子谁知道,孩子一哭起来很难停下,哄孩子身体没多累,但脑子却累得恨不能就地躺下。
可方荷也不困,她侧身看向躺在外侧的康熙,“我从瑞景轩回来,听说您叫太子去说话了?”
康熙伸手将她揽到身前趴着,慵懒嗯了一声,“朕知道你不想朕插手此事,也知道你是个极有分寸的,但他毕竟是储君……”
他顿了下,低头对上方荷的眸子,“果果,其他事朕都可以如你所愿,唯独易储之事不可。”
“历朝历代,但凡易储,朝堂乃至整个国家都会动荡,如今准噶尔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北有罗刹,南有滇南,大清不能乱。”
方荷也懒洋洋的,学着他一般长长嗯了声。
“我跟您说过了,我并无易储之意,您应该知道,我对朝堂不感兴趣,至于胤袆,他还小呢,往后如何谁能说得准。”
她用下巴在他心口处轻磕,“话我放在这里,我要说胤袆将来定无争夺之意,那他都妄为皇上的儿子。”
“但我可以保证,我的儿子绝不会如太子那般,行事不择手段,视人命如草芥。”
康熙沉默不语,方荷只看到了太子肆意妄为的一面。
可能是因为他过去将胤礽保护得太好了,圣眷远超储君该有。
他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对方荷娘仨多上心了些,对胤礽那边就稍稍有所回落。
胤礽不够成熟,才会妄图用这样的手段吸引他的注意力。
但在康熙看来,胤礽处理政务的手段可圈可点,耳根子软了些,但能屈能伸,面对朝臣也趋于谨慎,不可为开拓之君,却可守成。
可这话要是跟方荷说了,这混账指不定能立马低头给他来一口。
虽然他没说话,方荷却察觉了康熙的不以为然,倒也不意外。
他俩就像后世的半路夫妻,面对前面的孩子,说话行事总会小心些。
她歪着脑袋,贴身听了会儿康熙沉稳的心跳,才又开口。
“刚才臣妾去哄啾啾睡觉,她哭着问我,是不是一定要拔牙,她会不会不好看了,小脑袋扎在被褥里掉眼泪,看得人极为心疼。”
“可转念一想,若非她阳奉阴违,左右逢源,恃萌行凶,把吃糖这么件小事玩儿出了花来,也不必逢此一遭,算起来是她咎由自取,臣妾再心疼,也没哄她,得叫她记住这个教训。”
方荷顿了下,声音低落下去。
“可等回来后,臣妾一想,又有些后悔没哄她,心里自责……其实说起来,是我一直下不了决心控制她吃糖,偶尔见她偷吃,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叫她疼成这样。”
“无妨,明儿个朕来哄。”康熙轻拍她肩膀,柔声先把这个大的给哄了,他今儿个眼泪真是瞧够了。
“不行!”方荷下意识扬声反驳,“那她得上天!”
康熙:“……”那是随谁?!
方荷抬头,见康熙似笑非笑乜她,摸着鼻子有些讪讪的。
“那什么,臣妾不是怕她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嘛,无论如何也得让她知道知道厉害,往后知道自控才好。”
她赶忙转移话题,“但臣妾后悔和自责的心不假,说这话就是想让皇上知道,若您不想易储,就得正视太子的缺点才是。”
“只有将坏掉的东西剜掉,才能长出新芽,重棒出击,让孩子清楚明白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才不会长歪,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康熙眼神略有些复杂,“你……要对保成重棒出击?”
他哭笑不得提醒,“你叫朕别插手,在这件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朕只能私下里斥责保成,确实不好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