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淡淡睨他一眼,把李德全唬得赶忙缩起了脖子。
回寝殿换衣裳之前,康熙吩咐昕华和春来盯着两个孩子,一刻都不能离开两人的眼皮子。
李德全生怕挨打,替主子更衣的时候,小声解释。
“贵主儿跟九公主说,打是亲骂是爱,只有些话说多了伤小主子们的感情,所以小主子们惹贵主儿不高兴的时候,贵主儿就用亲爱来……咳咳,来跟小主子们亲香。”
康熙沉默片刻,一时间竟不觉得意外,却又无话可说。
等洗漱完,换上便袍进了寝殿,康熙掀开幔帐,看到骑着被子,睡得小嘴微张的曼妙身影,无声笑了起来。
反正有这混账在,甭管是在哪儿,都消停不了。
暂时没什么要紧的折子要批,康熙挥手叫昕华和昕梓出去,自个儿解了外袍,又进了幔帐,准备再陪方荷睡会儿。
出征回来后,两人也曾胡来过,到底顾忌方荷肚里的孩子,勉强算是沾了口荤腥。
等她满七个月后,康熙就不敢由着她胡来了。
算上下江南,他确实旷了许久,连康熙都诧异自己能坚持这么久。
有好几次弄脏了中衣,引得乔诚都不得不问要不要安排人伺候。
但他竟始终没有临幸他人的念头。
康熙定定看着方荷安谧的芙蓉面,莫名有种直觉,以前种种她不在乎,可若再近旁人的身,他会永远失去那抹鲜活。
面对种种有形无形的刀枪箭雨,康熙从未怕过,但对这个始终摸不透底的混账,他承受不起失去。
近半年他一次都没斋戒过,但御医开的药茶他全喝完了。
从江南回来是午时前后,大热的天儿,康熙没叫人出来迎,径自入了园子,陪太后用了顿午膳。
回到春晖堂,康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人请方荷过来。
李德全还没到嘉荫殿,就碰上带着两个娃往春晖堂来的方荷。
后面……自不必多言。
方荷被康熙挪动了下斑驳着吻痕的身子,不乐意地哼哼两声,抬脚要踹,一动作,却忍不住哼哼得更大声。
她迷茫地睁开眼,看到康熙近在眼前的俊容,连那浅浅的麻子都看得分明。
她伸出手推了下,就翻个身继续睡。
虽然小别胜新婚,可她这顿新婚饭实在是太撑,还没消化呢,吞不下任何东西了。
康熙眼疾手快地抓住方荷的手,恨得想跟她亲爱一回。
这娘俩怎么都喜欢往人脸上招呼,回头叫人见多了,他不要面子吗?
她一翻身,露出了线条姣好的蝴蝶骨,那里也有被吮过的痕迹,让康熙眸光不自觉转深。
与方荷相反,他食欲好,昨日那顿饭不过开胃而已,他攒了大半年的粮,都等着喂她呢。
可若这会儿把方荷弄醒了,估摸着等她回到嘉荫殿,十天半个月他都别想进门。
康熙凑过去,在她耳边轻轻亲了一下,在方荷不耐烦地又要踹人之前,抱住她闭上了眼。
昨天两人用了午膳,一起陪着啾啾和二宝玩了会儿,从半下午开始直到去上早朝,两人就没怎么分开过。
康熙也困,很快就跟着方荷沉沉睡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出乎康熙意料的是,方荷不在床上。
康熙有些诧异,他警觉性高,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都会被惊醒,但方荷起身他竟然没发现。
“你贵主儿呢?”他问梁九功。
梁九功一边伺候着康熙更衣,一边笑着回话。
“回主子爷,贵主儿带着九公主和十五阿哥回嘉荫殿了,说先回去看江南来的信,请您晚些时候过去用膳。”
康熙往御书房去的脚步一顿,江南来信……他眸底闪过一丝不悦。
曹寅查出,在收到方荷寄过去的信后,那姓乔的厨子在庄子上天天不知道做什么,味道刺鼻又古怪,莫不是替那混账在研制什么方子?
康熙心里冷哼,比起宫里的厨子,她倒更信江南那几个。
他还在这儿为了叫她能离自己更近一步费心,她连等他起身都不乐意。
心里酿出了些酸溜溜的滋味儿,康熙提前晚膳一个时辰到了嘉荫殿,神色不自觉淡了许多。
见方荷带着啾啾出来,他只弯腰抱起啾啾往殿内去。
“江南送来了什么,叫你这么迫不及待回来?让朕也瞧瞧。”
方荷:“……”怎么着,御茶房不泡茶,改泡醋了?
她憋着笑跟在后头,戏谑道:“皇上只管问啾啾就是了,反正您眼里也瞧不见别人。”
啾啾迫不及待举起小手,“阿玛,阿玛,我知道,是泥巴!”
康熙乜方荷一眼,“他们大老远的,就给你送了些泥巴来?”
方荷笑得非常礼貌,“是呢,还有些吃食方子,不过我瞧着皇上应该是喝饱了来的,就不给您看了。”
啾啾又举小手:“啾啾吃,啾啾吃泥巴!”
康熙点点啾啾的小鼻子,“佛尔果春,你可是公主,想吃什么好东西只管叫御膳房送来,至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吃坏了肚子。”
啾啾满脸迷茫看向方荷,额娘不是说,比粉粉还好吃吗?
半个时辰后,嘉荫殿后殿突然传出了浓郁的烟火香气,引得伺候的宫人和太监不停地咽着口水,耸着鼻尖往后殿探头。
这又是什么,怎么比先前那水晶粉的香气还让人难忍呢?
后殿的小厨房外头天井里,多了两座炉子。
一座是依靠着厨房的墙面建的元宝烤炉,还在晾干,暂时不能用。
一座是像御茶房烧水的泥炉放大,上头放着铁盆,里面放了不少木炭,上头盖着一层刷了油的铁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