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万岁爷,德妃娘娘每日服用的保胎药,还有膳食,都是太医院和膳房亲自送过来的,奴婢等人丝毫不敢接触,实在不知……”
“皇上……皇上!”屋里德妃疼得眼泪直往下落,但她眼神却冷厉得像是索魂的恶鬼一般,拼尽全力在里头喊出声。
“万……是万年青……还有保胎药!!”
她恨得几乎要吐血。
虽然被禁足永和宫,她到底在宫里经营了十几年,不管内务府还是其他各宫,都有些藏得格外深的钉子,还没暴露。
所以即便贵妃和皇贵妃叫内务府只管孩子,故意冷待她,她也不算着急,只咬牙忍着愤怒和恨意,鼓着一口气,想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只要是个阿哥……只要是阿哥!看在胤禛和小阿哥的面子上,康熙也绝不会叫她暴毙身亡。
哪怕是被贬为庶妃,或去家庙修行,时间久了,她总会找到办法回宫。
毕竟各宫妃嫔都有那么些见不得光的事儿,她可以拿捏的把柄太多了。
哪怕内务府已经被清洗过,她行事会没有以前那么容易……可她入宫以来,苦日子过得还少吗?
她从来不害怕难,只要给她机会,她定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可她千防万防,好不容易过了六个月,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武嬷嬷和内监们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她日子已经比前段时间好过不少。
只要她能收买其中一两个,跟她藏下的暗桩联系上,提前挑选个后宫猝不及防的日子,比如除夕生产,快八个月,她能保证孩子好好活下来。
可不知道是谁……竟能在她的严防死守下算计她,等醒过来,德妃就立马反应过来,保胎药有问题!
不可能是膳食,因为她这些日子只吃自己熟悉味道的东西,但凡是不熟悉的味道,她丁点不碰。
更重要的是,她不敢养花,用来缓解郁闷的万年青!
在她摔倒在地的时候,她就闻出了不对劲儿来,一定被人做了手脚!
康熙不欲与德妃多说话,眼神冰冷压向太医。
太医赶忙走到万年青旁边,摘下其中一小株,甚至用舌头舔了舔,脸色蓦地有些苍白。
他又叫人把保胎药的药渣子拿过来,药渣子里翻找出了马齿苋,甚至也尝了尝。
大雪翻飞的天儿,太医愣是吓出了满脑门的冷汗,哆嗦着跪在地上,满脸都是知道太多活不下去的惊恐。
“回万岁爷,万年青被人泼了夹竹桃的汁液,药渣子里多了一味马齿苋,用红花浸泡过……”
里头德妃一直咬牙隐忍,仔细听着,这会子顺势疼得大喊出声。
“——啊!皇上,臣妾好疼!”
“有人害臣妾,有人啊——要害您的子嗣!求万岁爷为臣妾腹中……腹中的胎儿做主啊!!!”
康熙被德妃喊得脑仁儿疼,眼若寒芒地冷着脸走出主殿,迎着风雪醒了醒神。
一个小太监迅速靠近康熙,小声禀报:“回万岁爷,中途有个宫女提着膳盒出去了就没回来。”
“奴才派人跟上去,见人进了膳房,但等奴才乔装进了膳房后,却没见到那宫人。”
“去查那株万年青是从哪儿送过来的,除了接生嬷嬷和烧水的宫女,永和宫所有的宫人和太监都送入慎刑司严加拷问!”康熙棱角分明的面容透着比风雪还冷三分的寒意。
“叫皇贵妃和贵妃来永和宫!”
这两个人一个掌管宫务,一个辅佐皇贵妃,永和宫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她们脱不了干系。
但等李德全带着人跑了一趟,却只请了贵妃过来。
钮祜禄氏像没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惨叫声似的,恭敬给康熙行礼。
“请万岁爷圣安,万岁爷见谅,咸福宫的章佳贵人摔了一跤,突然发作了,皇贵妃不敢慢待,已带着太医去了咸福宫。”
“臣妾在路上见到李德全,咸福宫那边也不能不管,便自作主张先过来跟皇上回话。”
康熙眸底氤氲着风雨欲来的幽暗,没叫钮祜禄氏起身,只淡淡问她。
“此事跟你和皇贵妃有无关系?钮祜禄氏,你想好了再回答朕,若是朕查出来,往后一辈子,朕都不会允许你再见胤俄。”
钮祜禄氏愣了下,微微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
“万岁爷就这么喜爱德妃,胜过宫里所有的妃嫔?”
“这些年宫里死了多少孩子,那年臣妾的小公主被人害死时,您却不愿为臣妾张目……”她惨然一笑,面色平静地跪在雪地里。
“臣妾不敢替皇贵妃姐姐说什么,如果您怀疑臣妾,直接治臣妾的罪就是了,不必拿胤俄来威胁臣妾,屈打成招。”
康熙眸光闪过一抹冷笑,转瞬又恢复了平静,从钮祜禄氏身边路过。
“既然皇贵妃盯着咸福宫,那贵妃就在这里盯着吧,朕在乾清宫等你的好消息。”
乌雅氏眼看已经是保不住了,他不会允许佟佳氏对章佳氏也下狠手,只能先赶紧回乾清宫,安排接生嬷嬷去咸福宫盯着。
康熙离开后,过了好一会儿,钮祜禄氏才扶着贴身婢女红袖的手起身,除了眼眶微红,面上一丝表情也无。
她慢条斯理走进内殿,听着里面越来越虚弱的叫喊声,眸底带上了一股子格外舒坦的笑意。
她轻斥太医:“没听到德妃妹妹的喊声都弱了吗?还不赶紧给德妃妹妹开些提气的参汤,万岁爷还等着听好消息呢。”
“红袖,去帮太医熬药汤子,别累着太医。”
太医只狠狠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抖着嗓音应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