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立马支棱起来,“奴婢一定竭尽所能!”
方荷没再多说,带着春来和昕珂她们几个,浩浩荡荡高调往乾清宫去。
因北蒙和漠西的摩擦,康熙下朝后会带人去南书房商讨军略,早的时候两个时辰就能结束,晚的话甚至会留人用午膳。
这会子刚巳时中(10点),裕亲王和恭亲王肯定还在南书房没走,是正黄金二十四小时危机公关的最佳人选。
从月华门进了乾清宫后,方荷就立在敬事房和乾清门边上,带人安静等着。
顾问行听到动静,过来给她请安,“嫔主儿这是……可要人进去禀报万岁爷?”
方荷客气冲顾问行笑了笑,“不必,我是过来给恭亲王赔礼道歉的,在这里等会子就得,您不必管我。”
她这话没压低音量,敬事房进进出出的宫人和太监都听到了。
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乾清宫,甚至渐渐往后宫和大臣们当值的班房那边扩散。
后宫妃嫔们都挺想看方荷是如何低声下气赔罪的,可到底是乾清宫,无召她们没方荷的胆子,敢光明正大往里闯。
但班房里当值的大臣们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尤其是听闻昨晚宫里出了个猴嫔的事儿以后,都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妃嫔,喝醉了酒竟有胆子对着恭亲王骂。
要知道,宫里可是个睡觉都不敢说梦话的地方。
立马就有好事的大臣,或者是得了后宫指使的大臣们,借着手头的差事要禀报,一撮撮往乾清宫来。
春来看到侯在乾清门里,往这边瞟的大臣们越来越多,心里忍不住来气。
这些大臣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就不怕万岁爷知道后摘了他们的顶戴花翎?
她上前一步,小声道:“主子,要不咱们去敬事房……”
“不必,让他们看。”方荷笑道。
她摆出这么大阵仗来,就是给人看的,没人看她干什么来了。
外头的动静,康熙自不可能一无所知,只是根据前线才送来的战报,有些事儿还没说完,他也不好就此叫散了。
可他也不愿叫方荷再被人当猴儿看,在梁九功耳边轻道了一句。
梁九功微微躬身,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绕到常宁坐的地儿,小声提醒——
“王爷,奴才伺候您更衣。”
常宁一脸莫名其妙,他也没尿啊,更什么……一抬头就见康熙看着他,常宁福至心灵,洒然起身。
“皇兄,臣弟先去更衣,待会儿再回来。”
他倒要看看有什么话,非得去官房才能说。
但等出来南书房,都不用常宁问,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真正要说的话不在官房,就在乾清门边儿上戳着呢。
方荷上前几步,利落福礼,大大方方开口,“嫔妾昨晚酒后失仪,对恭亲王出言不逊,特来给恭亲王赔罪。”
常宁心里憋笑,面上却只挑起眉,故意道:“那若是本王不接受呢?”
“那自然是恭亲王的自由,只怪嫔妾赔礼不够真诚。”方荷面色不变地笑道。
但顶着背后隐晦却灼热的瞧热闹的目光,她话音蓦地一转。
“常言道不骂不相识,还有老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嫔妾与恭亲王也算有缘分……”
常宁脸色一变,艹,这小三嫂怎么如此大胆,什么话都敢说!
就她今儿个这话传出去,昨晚骂他妖精那都不算什么了。
他赶忙制止道:“昭嫔娘娘慎言,昨晚的事儿本王没放在心上,要是昭嫔再闹笑话,那可与本王无关啊!”
方荷笑出声来,坦然道:“嫔妾想说,既您与万岁爷是亲兄弟,嫔妾厚颜也能与王爷论声亲戚,这少说也得是五百年的缘分吧?”
“若您觉得嫔妾诚意不够,嫔妾就只能求万岁爷替嫔妾给王爷赔罪了。”
“左右都是一家人,都有个舌头碰着牙齿的时候,总不能就不长嘴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常宁:“……”那您也未免太敢长嘴了!
他也被逗笑了,潇洒拱拳,“昭嫔娘娘说得有理,是本王狭隘了,不骂不相识……这话说得好。”
“也就只有三哥才配得上小三嫂这样的佳人相伴,都过去的事儿了,小三嫂不必放在心上。”
方荷侧身避开常宁的礼,微微福身,“如此,嫔妾谢过王爷的大度,嫔妾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说完,她也没看乾清门后头到底站着多少人,带着春来她们又浩浩荡荡出了月华门,直往慈宁宫去。
实则乾清门内瞧热闹的大臣,有这个胆子,要么是跟皇家沾亲带故,要么就是劳苦功高,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后宅里的妻妾也不少,大风大浪他们见多了。
但像昭嫔这样说话风趣,被人陷害后不在意脸面,还能如此洒脱,迅速补救的女子……说实话,别说宫里没见过,外头他们也没见过啊!
如果女子都能有这种心胸和脑子,他们也不必为了家宅之事头疼了,所以大部分都挺认可恭亲王的话。
怪不得昭嫔受宠,能有这样的佳人伴在左右……万岁爷真是好福气。
康熙散了南书房的议事后,听梁九功仔细说了方荷的言行,眸底的笑意迅速漾开,藏都藏不住。
当然,他也没想藏。
能叫他惦记好几年,甚至费尽心思才哄到自己怀里的甜果儿,当然与其他的女子不同。
他含笑吩咐梁九功:“去,传话给赵昌,叫他紧着点皮子,回头要是昭嫔赶在他前头查出什么来,叫朕在昭嫔面前没了脸面,他那身皮子也甭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