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会子大家都知道皇上才刚回来,需要休息,也不敢多打扰,都跟在太后身后离开了。
只不过惠妃一回到自己的院子,立刻就吩咐贴身婢女半夏——
“你去打听一下,这回出去,万岁爷待方荷怎么样,有没有叫方荷侍寝。”
平日里在乾清宫想探听消息不容易,可出行后皇辇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想瞒着消息不容易。
出去的时候,跟随的禁卫那么多,人多口杂,如方荷所料,想打听点什么出来非常简单。
半夏没耽搁多久,晚膳前就打听清楚,回来禀报自家主子。
“听闻六阿哥刚夭折那阵子,都是方荷伺候的,敬事房那边倒是没有记档。”
“但这回跟着万岁爷出去的方荷和春来,都是近身伺候的,晚上也都由她们来值夜。”
半夏迟疑了下,还是道:“奴婢还听人说,有禁卫听见方荷喝醉了酒,在万岁爷房里唱戏……”
惠妃连连冷笑,她倒小瞧了这老宫女。
在宫里无声无息近十年,还能在出宫之前攀上青云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手段都敢用。
也是,宫里哪儿来的老实人,只不过是先前其貌不扬没抓住机会罢了。
仗着好像是万岁爷的什么故人之后,怕是迫不及待就想往万岁爷床上爬。
要方荷真是个普通宫女,惠妃还真不在意后宫里再多个姐妹。
可最叫人厌恶的就是这种沾亲带故的,宫里有个佟佳氏就够恶心人的了。
听太后和皇上话里的意思,她可不想往后再给自己添个得罪不起的祖宗。
翌日一大早,给太后请安回去的路上,惠妃请荣妃和安嫔、谨嫔一起去赏花。
“热河这边天儿没那么热,花园里竟还有几株十八学士,品相不错,荣姐姐和两位妹妹不如一起去瞧瞧?”
荣妃摆摆手:“我早去看过了,你和两位妹妹一起去吧。”
这几天胤祉贪玩,略有点发热,她可没那个心思去赏牡丹。
惠妃拦着荣妃,冲她意味深长地笑:“荣姐姐怕是不知道,这回咱们赏的,可是花园里新开的花。”
“虽年头久了些,却正是最娇艳的时候,姐姐不去看,可是要后悔的。”
荣妃心下一动,她为人心思细腻,跟惠妃打了多年交道,心下清楚她这是话里有话。
微思忖片刻,荣妃叫自己的贴身婢女白芍先回去照顾胤祉,自己带着另一个宫女,跟惠妃一起往花园去。
安嫔和谨嫔位分低,更没有拒绝的余地,跟在两人身后。
真正的热河行宫还在修建,他们现在住的地儿只不过是行宫的小半边,总共也没多大的地儿。
这花园自然也无法跟御花园相提并论。
荣妃他们自然也就没见到惠妃说的新花,只有郁郁葱葱的楝花、荼蘼和黄蝉花。
被人精心伺候着的十八学士被拱在最中央,还是那两株。
四人走到花园角落靠近河流的亭子里坐下,宫人上完了茶退出去,荣妃立刻开口。
“说吧,你叫我们来,到底赏的哪门子的花?”
惠妃笑了笑,没急着说话,先喝了口茶。
见荣妃皱起眉头,这才慢条斯理道:“昨儿个咱们不是在御前见到那位方荷姑娘脸色不好看?我倒听说了一桩叫人纳罕的事儿。”
安嫔啧了一声,压着不耐烦问:“姐姐可是说她醉了酒?这事儿我也听说了。”
安嫔李氏是汉军旗出身,她阿玛刚阿泰是正三品宣府总兵官,在禁卫军中也有亲眷和曾经的下属。
在宫里她想打听消息难,但在热河,不用她探听消息,就有人把消息往她这里送。
但她从小就爱舞枪弄棒,想得恩宠也是为了母家,对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实在不感兴趣。
荣妃和谨嫔却似是听出了趣儿来。
“喝多了?是陪万岁爷喝酒吗?”荣妃诧异问道,“寻常官女子可都没这个体面。”
惠妃轻笑一声,“可不只是醉酒,听说还特地打开窗户,跟万岁爷搂搂抱抱,对酒当歌,好不快活呢。”
谨嫔陈氏瞪大了眼:“守着那么多人还敢……这成何体统,简直,简直……”
怕隔墙有耳,她把不要脸三个字咽了回去,却格外腻歪。
“也不怕传到老祖宗耳朵里,治她个狐媚惑主的罪过!”
荣妃垂眸喝茶,心里不以为然。
真要争宠,宫里谁没想着法子勾过万岁爷,不然孩子哪儿来的?
就连最为清冷端庄的佟佳氏,当年为了争宠,也没少做孟浪的事儿。
要是佟佳氏身子撑得住,这会子怕是都没她和惠妃站脚的地儿。
她平静看向惠妃:“你跟我们说这个作甚?后宫的妹妹们也不算少了。”
“是姐姐还是妹妹那可是说不准的事儿。”惠妃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打算,慢悠悠道。
“旁人怎比得过方荷?万岁爷说她是故人之后,太后乃至太皇太后都莫名对她青睐有加,至今都查不出她的背景来。”
她抬起眼皮子看荣妃,“姐姐就不怕御前再出个叫表哥的?”
荣妃手中的茶算是喝不下去了,思及佟佳氏妹妹在众人面前彰显自己和皇上的亲近时那声‘表哥’,她只觉得腻味。
“那怎么着,姐姐有法子叫方荷伺候不成万岁爷?”安嫔直冲冲地问。
“说不准人家现在都侍过寝了呢。”
惠妃冲安嫔笑着摇摇头:“昨儿个我特地叫嬷嬷去看了,她还未曾侍寝。”
“当然,我也没法子阻止万岁爷给她位分。”惠妃话锋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