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挨板子估计是真的,打给她看呢。
这宫人谁挑的那就不一定了。
皇帝私库的好东西,还有这番说辞,怕都是顾问行替主子开脱才想出来的。
她自己的孙儿她还不了解?
如果他没个歪心思,底下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如此行事。
这醉酒醉的,也没听见罢朝的消息,想是比上次还清醒些,在她面前还装出那副不在意的模样……啧啧。
打发了顾问行,孝庄捧着肚子笑了个痛快,揩着眼泪跟苏茉儿吐槽。
“你说玄烨这性子随了谁?福临虽爱跟哀家较劲,也不这么别扭啊。”
苏茉儿看着孝庄,笑得比主子还厉害。
“还能随了谁,谁养大的随谁呗。”
“奴婢记得在草原上的时候,某人想要大宛来的好马,被亲王一逗就死活不肯要了,偏天天偷着骑。”
“结果在敖包附近摔了腿,哭着喊着不活了,奴婢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满头大汗好容易把人哄回去,叫大夫一看,好嘛,就破了层油皮。”
孝庄:“……”说得好,下次别说了!
主仆俩笑闹一场,颇费了点力气,还叫孝庄多吃了一笼素包子,喜得苏茉儿不轻。
等康熙过来的时候,主仆俩心情都不错,脸上带着笑。
康熙一见,心下隐隐松了口气。
他昨儿个喝得真不比方荷第一次伺候的时候少,不过都是江南送上来的贡酒,后劲儿上来得晚而已。
一开始他是不想听梁九功说车轱辘话劝他喝茶,借着酒劲儿故意为难他。
梁九功和方荷奉的茶,康熙都快有心理阴影了,醉了酒随心所欲,就更不耐烦。
没想到梁九功还真把那小混账请了来。
那会子他酒劲儿上来了,开头还记得防备着方荷再摔他一次,后头就记不大清楚。
只记得闹得血呼啦的,方荷哭得他脑仁儿疼。
今儿个一早醒过来,他寻思着方荷流了那么多血,再叫回慈宁宫来伺候也不落忍,这才同意顾问行换人。
还好皇玛嬷不生气。
康熙也知道御前这事儿办得不地道,冲孝庄打了个千儿,含笑躬身凑到孝庄面前。
“昨晚班弟同意借粮,话说得敞亮,朕一时高兴,没注意饮酒的分寸,扰了皇玛嬷的清静,着实该打!”
孝庄不客气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笑道:“你确实该打,你想叫方荷回去伺候,只管跟我说,我能不同意?”
“黑不提白不提的,倒是夜里来做贼,叫人知道了,怎么看方荷?就是你这皇帝的脸面也甭要了。”
康熙纹丝不动,笑得讨巧:“皇玛嬷提醒的是,往后朕不敢再喝这么多了,倒叫那起子奴才昏了头糊弄咱们祖孙俩,往后孙儿一定严加管教。”
苏茉儿在一旁忍俊不禁。
就不要脸这方面,不愧是祖孙俩,能怪别人的,绝不怪罪自己。
孝庄轻哼了声,没再动手,她还嫌累得慌呢。
她只问:“你既把人叫了回去,传出去到底好说不好听,你皇额娘心里怕是也不好受。”
“不如给个位分,你想多宠着些,哀家也不拦你。”
康熙脸上的笑淡了些,心知皇玛嬷难得在男女之事上如此纵着他,却不是因为方荷,依然是剑指前朝。
昨儿个给北蒙福晋们作陪的,就有岳乐的继福晋,想必没少在皇玛嬷面前诉苦。
他可以暂时不动岳乐,事缓则圆的道理没人比他更懂。
但他却由不得旁人迫他,等那老东西咽气后,还叫安亲王府继续荣光下去。
康熙表情疏淡只是一瞬的工夫,又带着笑坐在一旁。
“皇玛嬷您就别开玩笑了,朕与那小丫头有半师之谊,瞧她跟瞧四公主她们没什么两样,嫁妆朕都给她备好了。”
“就算给位分,以她如今的身份,最多是个常在,反倒要让皇额娘不痛快。”
说这话的时候,康熙脑海却突然浮现出昨晚方荷缩在他身前轻颤的模样。
撞在他身上的柔软和纤细腰肢,似乎比其他记忆都要清晰些。
他将手背在身后,下意识摩挲着扳指,表情反倒变得更诚恳。
“您还病着,朕每每想起都惶恐不已,如若叫皇额娘再因忧心有个不舒坦的地方,那真是硬生生掏孙儿的心窝子。”
孝庄心里叹了口气,清楚自家孙子的性子,提几句也就罢了,说多了叫他心里不痛快,还指不定怎么折腾呢。
“你看着办吧,新来的丫头你带回去,哀家这里不缺人伺候,只是先前瞧着方荷讨喜,才多留了她几日。”
康熙笑道:“那回头等她养好了伤,叫她多来给您请安,这丫头确实挺会哄人。”
嗯?孝庄微微挑了下眉,垂眸将兴味掩住。
她怎么听着,玄烨好像对方荷也不是没有想法呢?
思及刚才苏茉儿提起的尴尬往事,孝庄好笑地琢磨过味儿来,反倒不提了。
“先叫她好好养着,待会儿把我这里的南珠给她带回去,总得先把皮子养好了,有的是机会慢慢瞧。”
嘴硬嘛,都是她玩儿剩下的。
她就看玄烨能不能好好风光发嫁了那小丫头。
只要两个人别闹得跟福临和董鄂氏那样生死相随,其实她也不在意玄烨多宠几个女子。
贵妃生下来的小公主病殃殃的。
通嫔早产,小公主瞧着倒还可以,不在亲娘身边……这宫里的孩子能立住多少说不准,自是越多越好。
康熙回到弘德殿后,瞧见一瘸一拐的梁九功,倒体贴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