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枪口。
西肯斯举起双手，不敢回头，试探地问了一声：“多絮？”
“打开牢门。”
西肯斯认出她的声音，咽下一口口水：“我听你的话打开，可以留我一命吗？”
多絮冷声：“先打开。”
西肯斯不敢讨价还价，他颤抖着掏出长条状钥匙。虽然大楼能源都被切断，智能无法依靠他的身份信息识别，但大门装有电池，依然能根据钥匙开门。
“哔咔”一声，大门打开。
里面的麒麟学生都是进化者，眼睛早就习惯了这片黑暗，能清楚看到多絮拿枪指着监守士兵，另一手拖着尼达。
漆黑中，他们都站了起来，一双双眼睛都燃烧着火焰，一瞬不瞬注视外面。
多絮开口：“机甲系去最底层，那里有战舰和机甲，你们提前登入做好埋伏。剩下的人跟我去解救孔老师，在六楼。”
指令清晰简单，话音刚落，学生们就沉默而快速地离开牢房。
他们在负面情绪积压的情况下依然保持秩序，如同在学校每一次演练，以最小的动作幅度将动静压制到最低，只为完成任务。
甘兰泽经过她身旁时，主动道歉：“我昨晚不是故意找你吵架。”
“我知道。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可听天甲那句后就明白了，你是想让监控镜头后的人误会，你希望亚当斯觉得你跟我和大家有间隙，下次下手的时候就会先考虑你，你想挡在大家前面。”多絮搭住他肩膀，微微一笑，“兰泽，你那些温柔的地方总喜欢藏在别扭后面。”
甘兰泽想解释的话都被她说完了，甚至有些他说不出口的话也被她说出来。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平时挂在嘴边的伶牙俐齿都收回去了。他低下头，匆匆而过：“嗯，就这样。”
牢房里的学生都散得差不多了。
西肯斯僵硬站立，他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低声恳求：“多絮，我只想活下去，求你了，我只是个自然人，对你们造不成威胁。”
这时候，一个人站定他面前。
丸子没有往楼下走，而是一把掏出西肯斯的配枪，塞进他嘴里，毫不犹豫按下扳机。
砰——
西肯斯死不瞑目地睁大眼睛，倒在地上死去。
“对熟人下手不容易，”丸子抬眸，“你没必要为难，我来动手。”
多絮沉默一瞬：“ 我没为难。”顿了顿，“不过，谢谢。”
丸子浑身气息冷硬，手上拿枪，脸上被溅到血。此时她看上去不像一个学生，更像反社会的连环杀手。
丸子最后望一眼牢房里林远的尸体，痛到极致的眼神，“我已经告别了，我知道带不走他，没关系，他永远活在我这里。”
她手指按在胸口处。
那是心脏的位置。
“我不知道战争开始的原因，为什么有人会为了不知所谓的原因选择战争？虽然不了解那些政客的想法，但我已经明白仇恨是怎么蔓延的。”丸子嘴唇干裂，眼睛却带着湿意，“我想打仗，我想杀光所有联邦人，别阻止我。”
她强迫自己从林远的尸体上移开视线，转身，奋力冲向地下层。
多絮望一眼她的背影，又低头看向西肯斯的尸体。
这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挣扎求生，在贫民窟挣扎，在地下赛挣扎……可还是死了，他临死前一定后悔昨天为什么要心软告诉她尼达的消息。
多絮弯腰，伸手将他的双眼覆上。
“没杀过人？”被扔在一旁的尼达开口，想从她身上找出弱点，“有罪恶感？”
多絮站直身子，走过来拎住他衣领：“走了。”
尼达瘫坐在地上满头冷汗，头发也是乱糟糟，白衬衫甚至渗出血来，看上去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眼见又要像行李袋一样被拎着走，他伸出剩下那只完好无缺的手，按住多絮手背，苦笑道：“断掉的肋骨刺进肉里了，可以对老人家温柔一点吗？再像刚才那么拖，我就活不到米卡星了。”
他语气温和，没有半点威胁口吻。
但多絮听出来了，他死了，能源补给也别想了。
多絮沉默一瞬，转头叫来站在一旁的吴天甲：“能麻烦你看住他吗？”她想了想，又马上改口，“不，直接带他去地下层，关进战舰内，预计十分钟后撤退。”
其他人都走光了，周围只剩下他们三人。
吴天甲往楼上望了眼，又朝多絮看去，目光沉稳：“我先去找比赛时的完整视频，还有他们杀害林远和孔奇的记录，放心，不耽误时间。”
联邦冤枉他们先动手攻击，想把黑锅甩给同盟，那么，他就甩出让所有人哑口无言的铁证。
多絮也想到这点：“好，拿到这个能帮同盟在舆论上赢回优势。”
吴天甲猜测她的意图，问道：“你要去六楼？”
多絮点头：“大楼断能后，亚当斯第一时间会赶往刑讯室，毕竟孔老师是他首要目标。”声音一顿，“也有第二种可能，他立刻撤退集合舰队，把整幢建筑连楼带人一起炸死，毁尸灭迹。”
吴天甲赞同她的判断，思索片刻：“所以我们要在他之前抢占战舰，并把其他几艘毁掉？”
“对，要尽快，这里交给你了。”多絮扔下这句，就朝六楼的刑讯室奔去。
另一边，亚当斯上校所在的待客室位于大楼十六层。当黑暗突然降临的时候，他心中一凛，意识到尼达和他带走的那个女生出问题了。
他当即下令：“马上联络邻近星球的驻军长官，马上派出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