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絮浑不在意，她把玩着手里的筹码，问道：“你也来赌钱？”
“放屁，我不过就回一趟家看看。”约修亚反击，他的目光从麒麟的学生们脸上一个一个看过去，嘲讽道，“赔率不代表什么，今年无论是个人赛和团体赛，我都会打败你们。”
多絮语气欠扁：“大少爷，你这话我都听得耳朵起茧了，放狠话谁不会啊。”
约修亚狠狠一拍桌子，桌面的筹码和纸牌被震得到处都是，还有一些掉到地上。
“究竟是狠话还是实话，等明天你就知道了。”约修亚俯低身子，微眯的眼眸中暗芒一闪，仿佛野兽盯住猎物，“我绝不会输给你们这种人，我会亲手把麒麟拉下军校第一的神坛。”
多絮回味了一下他的语气和措辞，慢悠悠重复：“我们这种人？”她笑了声，交换了两条腿交叠的上下姿势，换个方向跷二郎腿，“不好意思，我没听懂，我们这种人是指哪种人？”
眼见气氛越来越糟，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而且是联邦人居多。
林远担心事情搞大，低声提醒：“明天还要比赛，我们先走吧。”
多絮抬头，看见楼上的客人也在往下走，再回头看看同学，毕竟是被她怂恿出来的，她有责任把他们一点不差地带回去。
她叹口气，站起身收拢赢回来的筹码：“算了，不用回答了。”
她打算休战，约修亚却开口了。他目光阴冷，脸上写满了敌意，“你们这种人就是卑鄙无耻滥杀无辜的人，同盟的人都这样，肆无忌惮地发动战争，就是破坏宇宙和平的老鼠屎。”
多絮手上的动作停下。
她抬头，似笑非笑地勾唇：“真不想被联邦人这么说，这是倒打一耙么？”
“多拿罗歼灭战，同盟舰队率领绝对优势兵力攻打多拿罗星，把一个无军事力量的中立星球打得跪地求饶，呵，真是威风，甚至连你们的国民英雄唐臻都参加了。”约修亚神色厌恶，“别说你们已经忘了这事？”
片刻前还吵吵嚷嚷的赌场，一时间安静下来。
周围一部分的目光也随这番话变得敌视。
约修亚怒气上头，快步走来揪住多絮衣领：“我有个朋友回家探亲，结果就死在同盟的无差别轰炸中，他那时候才十二岁，他刚拿下程序设计竞赛少年区第一名，他明明没有任何政治立场，他曾经许多次说喜欢同盟的文化，可你们杀了他。”
他越揪越紧，说到最后，声音近乎咆哮，“是你们杀了他！同盟所有人都是凶手！”
多絮望着他眼底燃烧的愤怒，神色保持沉静。
她缓缓开口：“如果是中立国，它不该在两国交战时偷偷给联邦运输能源，甚至帮忙隐藏联邦军队。当时同盟警告过，要求非战国不要掺入，否则后果自负。”
她捏住他手腕，拉开一段距离，冷静道：“每个人每个国家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这是多拿罗政府的选择，只可惜这个选择要全体国民负责。”
约修亚不信：“这是你们编造的借口！”
多絮：“你该多听听其他声音，别只相信联邦媒体的发言。”
虽然多絮在争吵开始后就控制语气神态，可周围还是被约修亚的情绪煽动了。这地方毕竟是联邦星球，还是联邦人居多，多数人站在对立立场。
情况陷入一触即发的境地。
麒麟的学生们都神色严峻，这种气氛下发生什么都有可能。他们严阵以待站在多絮身后，全身肌肉都绷紧。
“别找借口了。”约修亚怔愣一瞬就回神，嘲讽道，“哈克星的事又怎么说？同盟不止对别国血腥，连对治下星球也同样残忍。你们猎杀了多少平民，你们敢承认吗？”
多絮轻轻看他一眼。
轻描淡写的一眼，却给人千钧重的感觉。
她想起了尤肯，想起了花双双，想起在哈克星看到的尸体和鲜血。
多絮语速变得更慢：“哈克星的事，不是你们联邦煽动激化的吗？我们还没来找罪魁祸首，你们倒先贼喊捉贼？”
约修亚指着鼻子骂：“你说谎！”
多絮抬手，捏住他的手指，用上全部力气。
骨头发出“吱嘎”声，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捏断。
约修亚挣了挣，一时竟没挣开，他怒极发笑，“想打架？”
这三个字一出来，围观的赌徒兴奋得手舞足蹈，高声嚷嚷：“打！给我打！”“约修亚，上，我们给你加油！”
林远在旁看得心惊胆战，在对方的地盘打起来容易吃亏，更要命的是，他不想因为这事儿明天上头条。
星际联赛本就是热门话题，如果联邦和同盟各自的第一种子院校赛前大打出手，记者们肯定不会放过这种大新闻。
只要他们敢打，保证明天天还没亮，新闻版面就占据各大头条。
作为一个理智的指挥系高材生，林远劝道：“我们不想打架，来这里是为了比赛，而不是辩论。没人喜欢战争，我们各退一步吧。”
多絮给面子地松开手。
她倒无所谓打不打，真打起来也只是小事一桩，哪怕头破血流也影响不了战略格局。
比起这个，她更在意约修亚态度背后所透露的东西。
学生间的矛盾也激化到这地步了？除了新闻媒体外，背后还有什么力量在偷偷引导？
“呵，我也不想打架。”约修亚笑得不怀好意，嘴上这么说，可他行动完全是两回事，结实有力的长腿狠狠一扫，正好踹到林远肚子上。
林远反应迅速，抬起小臂格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