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苏樱雪站在那高楼上，凭栏而望，不远处，是熙攘的城门，是城门外黑夜里绵延的山。另一侧，是熙攘的城内，如今的大盛京都，没了她刚回宫时一路战后的满目疮痍。
如今的新城，也是熙熙攘攘，高楼重建，灯火通明的街头巷尾，人如水，车如潮，一路闹腾，百姓安居，店铺兴旺。
或许那个属于大盛的朝代已经过去，故国可以重建，故城可以重建，百姓也可以选择再一次地存活在一个新的朝代。
“离开大盛回到大齐的时候，阿姊便是在这里送我。”
楚星沉声音低低的，沙哑如夜间凉风吹过竹叶的细碎沙沙声。
“我忘了，你知道的。”
苏樱雪感受着迎面吹来微凉的夜风，心中轻叹。
“我知道。”楚星沉哑声道。
那时候的楚星沉以为，等他回来，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在一起。
他以齐盛大地的江山为聘，迎娶她做整个齐盛大陆最荣华，最富贵的齐盛帝后。
可是造化弄人。
“当时的我既然来送你，便一定是希望你一路顺风，顺风顺水。万事顺遂。”
苏樱雪看着身侧提着灯笼满脸落寞，身形萧索的男子，还是忍不住安慰他。
“阿姊，”楚星沉回头看向苏樱雪，月色似水，高楼之上，夜风轻拂，星辰漫天。
“若是觉得宫中闷，日后得闲了，星沉便带阿姊，去逛逛民间的街会灯会。”
“以往阿姊最爱的，街市上有，也很热闹。”
“好。”苏樱雪半垂下眼睑，点头。
第二日午后，苏璃月便来了长公主殿。时隔许久，她有些瘦削，憔悴。
苏璃月进殿看见苏樱雪的那一瞬间，她看见苏樱雪望着她带些陌生和迷茫的眼神，忽得眼眶微微红润。
第291章 阿姊同孤说，心悦谁？
苏璃月自那之后，渐渐常来长公主殿，每每绿窈得令随侍旁边，事无巨细一一汇报给楚星沉。
这阵子朝堂上因着江南水灾的事，各种意见层出不穷。陌云笙于殿上自请江南救灾。楚星沉允了陌云笙的上奏。
数月后，陌云笙救灾有功，回朝述职。如无意外，便是加官进爵，前途似锦。
是夜，楚星沉如往常一样，在长公主殿用膳。
时值初夏，夜里也有些烦闷，苏樱雪畏热，楚星沉便命人每日按需搬冰块来乘凉。
岭南快马加鞭长途送来的冰镇鲜荔枝，还是夏日的冰饮，整个宫中，最全的最用心的，都在长公主殿。
即便有冰块，也难消暑气。因而楚星沉命两个宫女专门负责在苏樱雪身后打扇，只为她能安稳小憩。
楚星沉取了那摆置在冰上的新鲜荔枝，去皮，将洁白的果肉去了核，送至苏樱雪面前。
“陛下，”苏樱雪轻叹了声，“您不必如此。”
“陛下乃真龙天子，齐盛之帝，若您做这些事，倒是折煞我了。”
“阿姊如此说，便是见外了。”
楚星沉温柔地看着苏樱雪，如今的她娇养的极好，面色红润，肤白貌美，比起之前多了几分丰腴体态，却愈发妩媚。
“陛下，听宫人说，再过半月，便是我的生辰。”苏樱雪浅尝一口洁白果肉，舌尖传来的甜，清冽甘香。
“是，阿姊可有想要的生辰礼。”楚星沉温柔地看着苏樱雪，他总坚信，只要他如陌云笙般克己复礼，温文尔雅，总有一日，阿姊的眼中，会只有她。
“听璃月说，从前的我，也算权倾朝野。”苏樱雪眼中是淡淡地忧伤，“陛下可否允许樱雪，在生辰那日，以长公主殿下的身份，也上一次朝堂？”
“以前璃月说，我曾在朝堂上，身披血书为民请命，何等英姿。”
“可惜樱雪想不起来。”
“我便想着，若是我真的可以再上一次朝堂，说不定，真的可以想起从前。”
苏樱雪满眼期待地看着楚星沉，她话语娇软，好似糯圆子一样，软软糯糯，听得楚星沉眸色温柔了几分。
“陛下，你就成全了我，可好？”
“樱雪太想想起从前了。”
苏樱雪伸手握住他的衣袖，摇了摇，话语恳切，语气温柔。
“陛下，可以吗？”
她像是在撒娇，而他毫无招架之力。
“好，都依阿姊。”楚星沉眸色一暖，温柔似水。
“谢陛下，”苏樱雪起身行了礼，笑着看着眼前还未想要离去的人，“陛下，今夜樱雪有些乏了，便不多留陛下久坐。”
“陛下早日回宫休息，恕不远送。”苏樱雪又行了个礼，如往常一样，着急送他离去。
楚星沉眸色复杂地看着苏樱雪，轻叹了口气，又有些恼意。
他恼自己数月来只想将她呵护在掌心中视若珍宝，可她依旧对他的那些关爱与在意视而不见。
他更恼，自己每每念及她跳崖的决绝，便失了再一次强迫她意愿的勇气。
楚星沉与苏樱雪，就好像两人间永远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推不开，挪不动。
他到底是有些恼意，没忍住一挥衣袖，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急急而去。
苏樱雪的生辰，是长公主殿的一件大事，满满当当的生辰礼，还有即将为长公主举办的生辰宴，使得长公主殿的宫人这些日子分外忙碌。
整个殿中，都重新装饰了一下，添了不少当季绽放的花卉，似乎生辰宴那日还要办一场赏花宴，给苏樱雪过个热闹的生辰。
新裁好的衣裙，首饰，还有数不尽的珍宝赏赐，流水一样陆陆续续地搬入苏樱雪的殿中，每一样，都是楚星沉特意嘱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