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何势力,敢在本将府邸插上谍子,便是不能忍的。”
诸葛玄玉一剑出鞘,直至苏樱雪的脖颈而来,一瞬间,踏雪与车夫转瞬间从腰间拔剑相对,挡住那柄即将刺穿她喉咙的利剑。
诸葛玄玉见状,瞬间冷面扬起嘴角,果然,同他猜想的一样,这两个护卫功夫都不低。
这样的厉害的暗卫,武功套路有些莫名地熟悉,忽然,一个名字在他脑海中闪过
莫非
“莫非阁下”
诸葛玄玉噤声,不过那人不应当已经
“是的。”苏樱雪料想方才踏雪与暗卫出手,诸葛玄玉必定认出这是皇家暗卫的武功路子。
“踏雪,卸妆吧。”苏樱雪柔声道,“将脸上的妆容卸去吧。”
踏雪闻声,问诸葛玄玉要了一盆净水与面巾,她从怀中拿出一瓶药粉,轻轻倒入净水中,搅和搅和,直到白色的粉末全部溶解。
用吸满盆中水的面巾,放在苏樱雪的五官,脸部,轻轻地敷脸。不下四五次,很快,苏樱雪脸上,开始出现一块块粘结的粉状物。
踏雪将那些掉落粘在脸上的粉状物擦去,再用干净的面巾再次擦拭。
又命人换了一盆净水,直到苏樱雪再一次洗净面上的铅华,用面巾擦干。原本偏黑的皮肤,变成了白如珍珠的血肌,一双明眸,依旧美得出神。
眉似柳叶,唇若樱桃,精致小巧的鼻梁,组合成一副美人胚子。
她头顶的鬓发微微沾了水渍贴在额头,却像是出水芙蓉般,美得带些妖娆,又带些澄澈的干净。
诸葛玄玉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忽得神色复杂,哑声道,“姑姑,你没死?”
诸葛玄玉嘴中蹦出那两字,着实面色有些不自然。
他的年龄同苏樱雪不相上下,甚至还虚长了几个月,可碍于苏樱雪的身份与辈分,从小自大,两人一同耍时,他可没少被逼着喊姑姑。
苏樱雪就像他的童年噩梦,骄奢淫逸,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混世魔王。
年长后,苏樱雪一直深居内宫,而他也很少见到苏樱雪。年前宫宴的缘故,才有了印象。
看见从前的童年阴影,变成眼前运筹帷幄的幕后人,诸葛玄玉没法子将她同记忆中的她对上号。
直到苏樱雪将前因后果,以及眼前查到的铁证,还有日后的谋划一同同他说,诸葛玄玉才发现,眼前貌若天仙的女子,并不只是个好看不中用的草包。
或许这些年来,他从不曾认识眼前的姑姑。
“姑姑,”诸葛玄玉每唤一声姑姑,都觉得喉头哽咽晦涩,浑身难受。
“你与轩辕一族的争斗,将军府不参与。”诸葛玄玉冷声道,“诸葛家族世代都是陛下的纯臣,效忠的忠臣,不偏袒任意的一方,唯一受命效忠于陛下。”
苏樱雪见状,笑着解释,“原先是迫不得已,才在南海仙姑府邸,引姑姑前去,是樱雪的错。”
“樱雪从未想让诸葛家族参与此事,这些蝇营狗苟,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只是天理昭昭,法度森森。”苏樱雪面色凝重,她看着诸葛玄玉,用着虽然柔软温柔,却很有力度的话语道,“相信若是将军遇见同样的事,也会忍不住,替那些无辜受害的,冤死的,亦或是险些命丧黄泉的百姓讨回公道。”
“世族横行,草芥百姓。”
“在那些人眼中,百姓的命,即便是烧死,打死,强抢民女,夺人财产,肆意殴打虐杀,又有什么罪状呢?”
“可是身而为民,侍奉权贵,侍奉皇室。一身操劳都为上位者,难道想要安居乐业地活着,仅有这一点点的渴求,不应当吗?”
“诸葛将军一身正气,只需暂时地将那些金乌卫衙门的证人与证物依法收监,酌情调查便是。”
“半月后,就是三司衙门面见陛下,在群臣面前汇报长公主命丧芙蓉楼一案的详细。”
“而那时,只希望将军,给个小小的机会,让樱雪从轩辕皇后对宫廷的严密把手中,漏一条缝,能让樱雪,带着铁证,进入朝堂。”
“为这些年受世族欺压的百姓,为此次芙蓉楼受牵连的百姓,为民讨回公道。”
“也唯有天理昭昭,法度森森,民不受官欺凌虐杀,百姓安居乐业,官民一心,才有更值得维护的大盛王朝,更强大的大盛王朝,不是吗?”
苏樱雪满脸满眸,皆是坚定与决绝。不知是她绝美的容颜,还是所说的话,富有感染力。
第265章 阿姊,求阿姊疼阿弟。
诸葛玄玉,有些惊讶,亦有些缄默。这些年世家尤盛,这些年百姓孤苦。只是诸葛家族不涉党争,很多龃龉,不能为民请命。
这些年来,清流文官,又何尝不知。朝政三分,最大的族群势力终究是轩辕氏族,但轩辕皇后到底是陛下发妻,轩辕氏族是皇后母族,亦是皇亲,不看僧面,看佛面亦是如此。
时光流水而过,明日便是三司衙门在殿上同陛下汇报的日子。
这局博弈,明日就会终结。
成王败寇,自有天命。
入夜,街景繁华,星辰裹挟而来,天似幕布,星辰璀璨。
苏樱雪从桌案前站起身,不知不觉,竟然到了元宵。
高墙之外,是璀璨的烟火,与鼎盛的灯海。集市里人声鼎沸,大隐隐于市,苏樱雪站在一墙之内,仅闻屋外的声响,她也明白,今日,是个合家欢乐的日子。
踏雪见她出了内屋,并未穿上狐裘,便给她从后面披了件狐裘。暖和的白毛狐裘一上身,倒是隔绝了冬夜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