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一具女尸上,他瞥见了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首饰,那是他怀着对阿姊的深情,亲手为其添妆的珍贵物件。
本应戴在阿姊的身上,光彩照人,如今却这般突兀地出现在这具冰冷、毫无生机的女尸之上。
“吴先生,”楚星沉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说道,“请仔细查验,我倒要瞧瞧,这些百姓究竟是不是烧死的?”
他的目光深邃而悠远,仿若陷入了无尽的沉思,又似在这黑暗中探寻着那一丝不确定的微弱的希望之光。
“验尸,”楚星沉顿了顿,环顾四周,眼神中透着决绝,“这里附近的几具尸体,都验一遍。”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内狱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楚星沉的目光重新落回到眼前这具焦黑的尸体上,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眼中满是挣扎与痛苦:“你一定吉人天相,这不会是你。”
“定有什么蛛丝马迹,什么有嫌疑的地方。”
“阿姊,你一定活着吧。这不该是你,也不能是你。”他的声音微微颤抖,那隐藏在眼底的恐惧与担忧再也无法掩饰,如汹涌的潮水般肆意蔓延。
楚星沉死死地盯着焦尸,深邃的眸色一黯,仿若无尽的黑暗瞬间将他吞噬,那是绝望与希望交织的深渊,而他在这深渊边缘,执着地寻找着那一丝可能的生机。
第247章 “谁胜谁负,还未可知。”苏樱雪淡淡地道。
“殿下,”仵作对楚星沉,行礼后言语,“殿下这些尸体都不是烧死的。”
仵作仔细查验了,面前的数具尸体,皆不是烧伤而亡,而是死后,将尸体焚烧所致。
“若是被活活烧死的尸体,则在火场被焚烧时,人在烧死前,尸体的口鼻呼吸道与肺,都会因为呛入刺激气体,沾染烟灰。”仵作用银针插了死者的呼吸道与肺,皆为银白并无沾灰。
“殿下请看,若是尸体扔入火中死后焚烧,则因为人死不再呼吸,故而只是鼻孔沾灰,而呼吸道与肺,并无烟灰。”
仵作又依次查询了几具尸体,皆是如此情况。
“这些尸体死因各异,有的致命伤在胸腹,有的则是病故,但绝非烧死。只是”
仵作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几具尸体,“这几具尸体,致命伤有的是利箭刺穿要害,也有跌落而亡。”
“因而殿下,这当中竟无一人是活活烧死。”仵作看着一地的焦尸,也是满是疑惑。但思及如今整个大盛京都,关于芙蓉楼被烧传闻已然传的沸沸扬扬。
民间相传,大盛京都的道家祖师,菩提祖师昨夜夜观星象占星测卦象,有一灾星拖尾直击紫薇星方向,紫薇星式微,此乃大盛国运大凶之兆。
据传灾星出现的方位与星象,皆指长公主殿的方位。菩提祖师连夜入关,占星测卦象做法请示道家道神,卦象显示,此灾星自带煞气,克国运,克百姓,克亲友。
这件事早已在京都街头巷尾传的沸沸扬扬,百姓对长公主殿下的积怨深久,如今不知哪走漏的消息,传闻芙蓉楼当日有百姓认出长公主殿下也在芙蓉楼听戏,便有长公主殿下乃灾星,克死全楼百姓的传闻传出。
可仵作只是一个仵作,这些权贵间你争我夺的游戏,哪个不是天潢贵胄,哪个不是权利滔天。
所以他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旁的,不需他管。
“那这具尸体的死因,是什么原因?”楚星沉低手一指,指着苏樱雪的尸体,哑声问。
“不是烧死,是死于溺亡。”仵作仔细查验一番后,得出的结论。
楚星沉看着地上那具焦尸,虽然带着阿姊的首饰,可是在一栋着火的楼里溺亡,他是不信的。
果然,阿姊既然没有烧死在这,那便有寻到她的希望。
楚星沉觉得,这是今日以来最让他觉得有希望的事。
他眸色一冷,随即,一个大胆的猜想萌生。若阿姊与百姓皆未被杀死,那么那些楼内的百姓,就是解开问题的关键。
“你在这儿,让原本值班的暗谍回来值班,想尽办法守住这些尸体。”楚星沉冷声道,“必要之时,或许有用。”
“诺。”那衙役低声行礼,待两人换好玄衣时,他便带着衙役服离去。
楚星沉一到别院,便吩咐照影,“去查,那日在芙蓉楼看戏的百姓与小厮。”
“把这些人找到,带来我亲自问询后,秘密保护起来。”
“还有去查一查,那个道家祖师菩提祖师的来历,以及民间传闻的流言出自何处。”
楚星沉冷声吩咐道。
从芙蓉楼起火,如果说为的是将苏樱雪灭口。再到流言四起,操控民生舆论声讨苏樱雪为灾星。
那下一步,是不是上官世家为代表的官员们,要开始在朝堂之上,借由民间舆论以及菩提祖师在民间的威望,而大做文章。
朝堂政客官员、道家祖师占星测卦象、再到民间关于苏樱雪是瘟神灾星克国运、克百姓、克亲友的舆论民心,这手棋,不得不说,后面掌棋之人,下得真妙。
楚星沉第一次觉得,其实大盛朝堂里,还是有聪明的人。
那接下来,该怎么破局呢?
楚星沉很想知道,他的阿姊,是否有能力,力挽狂澜,去挣破眼前的劣势。
毕竟以轩辕洛珊的权势,此刻怎么看,这有利的,都是轩辕世家与上官世家。
“那些百姓与小厮,可都寻到,妥善安置了?”苏樱雪见踏雪归来,柔声问道。
“幸不辱命。”踏雪行礼汇报,“以殿下的吩咐,带人借了西郊东郊两所义庄的尸首放入了芙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