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她喊着走出门外,就在这样冷的冬夜里,隔着一扇木门,他站在冷冽的冬风中。
就像好多年前,楚星沉生活在大齐冷宫中,因为在冰冷刺骨的冬夜里,没有刷完恭桶,那个太监用鞭子抽打他的后背,还一边骂骂咧咧,觉得都是他害的自己在这么冷的天出来监工。
那时候他才多大?
楚星沉不记得了,他才半大小子,可怜的他双手双脚冻的满是冻疮,他没有厚衣,只有单衣。
因为太冷,他把两件单衣缝一起,在里面灌了些沙子,因为他不配有棉衣棉被。
在他在那飘着碎冰的水池里,刷完最后一个桶的时候,他终于踉跄着起身,身后是染血的伤害,他忍着痛,忍着双腿的麻,起身走到另一个干净的水桶中,一点点洗干净双手。
楚星沉眸色冷冽,他没有膏药,也没人在意他的死活。那个冬夜真冷,寒风刺骨,他强忍着身体的疼,一步步走向屋内,没有炭火,没有棉被,他把一件又一件的单衣,还有那床薄薄的冬被,裹在身上。
那时候,他额头烧的滚烫,他梦见了他的母亲,那个从来没有被大齐皇帝看上过一眼的母亲,梦到她来接他。
楚星沉就这样站在门口,等她哭完,等她吃完那冷包子。
他觉得她的长公主真是娇气,就像花房里的花,吃个包子都会哭。
楚星沉心底沉默,她又怎知,自己这些岁月尝过的苦?
到底什么是眼泪呢?楚星沉仿佛就不会哭。因为他从来知道,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因为他知道,他的处境,哪怕泪哭干了,那些打他的人只会笑得更猖狂打得更狠,他们以凌虐他为乐。
她的罂粟,只是被他娇养在那别院中,她就已经承受不住,她就已然觉得委屈。
可是他从小到大,甚至连她最近这般如今娇养的生活,都没过过几日。
甚至在没有自己的势力之前,他连顿饱饭都不曾吃过。
或许这就是命不同。
苏樱雪生来就是锦衣玉食的命,而他,是风里雨里漂泊闯荡的浮萍,是刀口舔血,剑里带伤的命。
楚星沉就这样,隔着一扇木门,一语不发,他一身玄衣,仿佛整个人都融在夜色的冰冷中,仿佛他就是夜色。
苏樱雪终于心中平静,她想找紫云紫烟收拾桌面,她打开门,看见站在屋外,冻到面色苍白,嘴唇青紫的楚星沉。
少年看见她出来,挤出一个笑容,柔声唤道,“阿姊”
苏樱雪没有想到,眼前的人,竟是这样的傻。
她让他离开,他就这样傻乎乎穿着身上的单衣,站在屋外等她。
“楚星沉,你是傻的吗?”苏樱雪觉得自己心中,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与自责。她伸手去碰少年的手,冻的冰冷,就像玄冰一样。
她有些怒意,怒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可苏樱雪更多的是愧疚,愧疚她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全部宣泄到少年身上。
可少年是无辜的,他只是爱上她而已。算起原著中种种,是她亏欠少年。
如今,她这般对他,不也仗着他对自己那份深沉而隐晦的爱意吗?
苏樱雪眼眶红了,她一把拉住少年的手,将他拉入内室,内室燃着灼灼地炭火。
她拉着楚星沉坐在炭火旁烤火,自己去把那木门关上。又取了衣柜中厚厚的斗篷,给他披了个结结实实,包裹的极其严实。
她做完这一切,又起身换紫烟紫云送上烧好的茶水,放到楚星沉面前,别扭着一张脸,对着他没好气地道,“楚星沉,你是傻的吗?”
“这么冷的天,不知道回屋吗?”
“我叫你离开,你就傻站在门口等?”
“你是脑子冻傻了,还是心傻了,你不会去书房,不会去别的地方,你就傻站在门口等!”
“万一万一万一你冻得染上风寒了怎么办?”
“万一你冻坏了怎么办?”
苏樱雪看着楚星沉,或许连她都不曾意识到,原来自己是这样关心他。
“阿姊,”楚星沉闻言,被她骂了一通的他,不怒,反而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他沙哑而性感的嗓音道,“阿姊,原来,阿姊心中,也是关心阿弟的。”
第220章 不仅要架空上官家,更要架空大盛王朝
“楚星沉,你就不能爱惜一点自己的身体!”
苏樱雪看着眼前面上带笑的楚星沉,忍不住训斥他,“我何曾关心你,我只是教育你!”
苏樱雪还想说什么,眼前坐在椅子上的楚星沉却是长臂一揽,将她的纤腰揽入怀中。
“阿姊,”他把头贴着她的纤腰,柔声道,“以后阿姊流泪时,别赶星沉走。”
“阿姊落泪感伤,星沉心中亦不好受。”
“就让星沉陪着阿姊。”
他抱着她,柔声细语,言语卑微,似在乞求。
“楚星沉”苏樱雪看见自己身上挂着楚星沉,就好像一只失落的哈基米抱着自己不可能松手,她忽得心中一软,说不出拒绝的话。
楚星沉的手,冷到像冰一样。
苏樱雪的心,就像被他的手冰过一样,灼热滚烫。
这样傻的男主,她甚至都不忍心开口拒绝去伤害他。
“好。”过了许久,苏樱雪终于还是答应了他。
“以后不会了。”
苏樱雪语气低沉,声音沙哑。
以后不会再推开你出去受冻。
以后,不会这样。
苏樱雪眼眸低垂,楚星沉的手冰冷,他搂着她的腰,怎么也不放开半分。他的脸贴在她的小腹,安静地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