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不得不分散为数个小组,潜伏更深,更零星作战。
再后来,随着国际大势扭转,美军对日军逐步反攻,加之国内正面战场与敌后战场同步发力,日军在华节节败退。
猎人小队也迎来最后曙光——1945年8月15日,日本正式宣布无条件投降,全中国的血腥梦魇终于到了终点。
然而,五年的烽火岁月让上海面目全非:街区纵横残破,百姓饱尝苦难。
那曾不可一世的梅机关已经溃散,汪伪政府随汪本人病亡而最终瓦解,许多汉奸官员逃跑或被审判;日军宪兵撤离时满心不甘,却只能放下武器。
在形势大变后,那些隐匿于暗处的抗日力量才悄然走出废墟
。猎人小队虽已伤痕累累,却好歹熬到了最终的光明时刻。
随着日军全面战局崩溃,日本在华各处的战队纷纷撤退;兽化工程失去资源支撑,许多试验点自行毁灭。
早川英子那边也于1943年传出“实验失败事故”,其本人丧生于爆炸之中;
自此,兽人计划基本破产。再加上盟军空袭,日本本土难保,不再有力量继续龟缩上海做试验。
沪上遗存的狮面、猿面、虎面怪物大多在无序撤退和反叛中被击杀或餓死,星星之火的兽人威胁随风而逝。仅剩些畸形传说,在市井里流传。
对猎人小队来说,这意味着最初的使命——“破坏兽化、救护民众”算是告一段落。
他们一次又一次拼死任务,也让兽化没能规模投放,全民惨剧避免了更大程度的灾难。
黄昏余晖下,白勇最先抵达这老工厂门口。虽昔日这里是兽化试验的一处秘密厂区,如今早废弃破败。
白勇穿着粗布衬衣,腿上杵着拐杖,显然旧伤未痊愈,但面色依旧坚毅。
他抬眼看那斑驳铁门,记忆万千涌上心头:五年来,这里曾见证他们数次生死较量。
不久,何星河从背后巷道里现身,一袭旧军统风衣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腰间的短斧不见了,换成一柄隐于衣下的手枪。
他的神色仍旧严峻,可眉宇少了当初的火爆,更多是历经沧桑的沉稳。他对白勇轻轻一点头,算作问候。
再过片刻,一辆黄包车停在路边,魏若来*下车来,面色苍白却仍端庄儒雅,星眸薄唇,他脸上完全看不出岁月流失的痕迹。
他回望车上:“漫漫,到咯。”
从车里下来的是苏漫漫,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改良旗袍,肩背挺拔,五官精致,岁月未能让她染上沧桑,反而愈加灵动了。
美中不足的是,她额角留了一道浅浅刀疤,这也算是她的军功章了,姐也是上了五年战场的人了!不再是当日那个天真懵懂的菜鸟特工了。
“这里就是咱们当年说好再见面的地方?”她抬头看那斑驳门扉,嘴角含笑。
大门应声而开,正是白勇和何星河!
几人相互点头示意,彼此说笑着走进了厂区。魏若来轻轻咳了一声:“不知另外人……有没有来。”
白勇扶着拐杖:“原本咱们约好若能活到日军投降,就在此相聚一次。只是……”他说到这里,眼光掠过一个空白处,那里本应有人。
何星河皱了下眉,也似在心底惦记着什么。苏漫漫轻轻叹气:“是啊,我们人不多了。”
沉默几秒后,白勇努力挤出微笑:“别再伤感了。都说好今日聚下,我们还能活着见面就够了。”
何星河点头:“我现在在新政府军统系统里做点后勤,算半退隐。日后打算回老家了,家里还有薄产,生活不成问题。你呢?”他看向白勇。
白勇晃晃拐杖:“我这条腿,怕干不了什么风风火火了。等局势正式安定后,打算回老家务农。”
几人互相投去理解的目光,不再多言,心里却感慨万千:曾经的钢铁战士,如今甘于回乡耕作,也算珍惜残生。
苏漫漫和魏若来自五年前便是队里核心,同历炮火,感情暗生却总被战局、伤痛、中断而搁置。此番日本投降,时局渐趋太平,也许他们能有新的开始?
有人隐约知道他们已经开始在其他战场执行特殊任务了,据说,他们的下一站是香港。这些话都是不方便问的,所以并无人提及。
四人在大门前短暂寒暄后,决定进厂找一处未塌的空地做个简单聚餐。
白勇拄拐先走,何星河则拿出一瓶珍藏的老酒:“还记得么?咱们说过‘打完鬼子后要一起喝个痛快’。”
苏漫漫面露黯然微笑,点头。魏若来也勉力支撑身体跟上,脸颊有几分期待的神情。虽然环境破败,但对他们而言,这里曾见证热血与牺牲,做临别聚会再恰当不过。
踏入厂区内部,锈迹斑斑的机器东倒西歪,窗户多被风雨侵蚀。四人绕过废墟,来到一块尚算平坦的水泥地。
何星河找来几块木板当座椅,白勇把那瓶酒打开,简易地斟给大家一小碗;
苏漫漫则从随身包里拿出些简易干粮、饼干,以及一点腌制蔬菜。
就这样,他们围坐在地面,沉默中举碗喝下一口辛辣的酒液;那火烧般的刺激仿佛让记忆翻滚,无数过往画面在脑海里闪回:
血战北港、围困机械厂、嘉定站、汪伪演示现场爆破……以及黑豹兽人对决的撕裂瞬间。
静,他们默默举碗,对那些已经逝去的伙伴致意。火辣的酒液顺着喉管下坠,像是替那些往生者燃起长眠之灯,也在他们心中点亮无限怀想。
“若这些兄弟姐妹在天有灵,也许知道我们今天见证了日本投降的事实,总算他们的血没有白流。”白勇语气沙哑地说着,眼角微泛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