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记得家族文件中,有关于阴阳师的记载,有一位无人能比的大家,曾经幻形为白猫,您还记得关于他的生平细节吗?”
松岛辉一郎陪父母坐在和室饮茶,突然提起这个风马不相关的问题,松岛重一愣住了,难得没有给他冷脸,淡淡地说道:
“那是一位曾祖,后来隐居于神隐寺,五十年前就失去了音讯。如今寺里依然供奉着他的画像。”
“他曾留下一本杂记,记录的都是在寺庙的修行生活,应该提及过白猫幻象。如果你想看,我安排人给你寄过来。”
松岛重一了解自己的儿子,他绝不会在无关事情上浪费精力,突然问起这位祖先,必然是有事发生。
而眼下,跟家族有关的事情,似乎只关乎清音的认祖归宗。
“无论如何,清音都是你的妹妹,即便她不肯回家也是一样。我希望你记住这一点。血脉比你所谓的立场重要。”
第149章 :河灯祭阴影(早川的回忆)
上海的冬夜,阴湿潮冷。我独坐在特高课分部的一间小会客室,灯光昏黄,纸门外隐约可听见宪兵值夜的脚步声。
桌上摊着一沓文件,是关于军统与地下党活动的情报。但我兴趣寥寥,只将它随手扔在旁边。
此刻,我的脑海正被另一幅画面填满——十五年前的京都河灯祭。事实上,我经常会想起那个夜晚。
每到深夜,我总会想起那条河边浮动的灯火,还有一张绝美面孔……
我顺手打开抽屉,摸到一张烘焙过的老旧底片,已经被磨损得很厉害了。
我复制了几张,但似乎只有这张原版底片才能给我带来不可替代的、难以言传的感受。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穿着浅樱和服,笑容甜美。她便是松岛清音。
我一直以为她死了,死在了十五年前的那条河里。
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一张照片,被当作广告挂在橱窗里。我很怀疑,照相馆是否有权这样做。
那是在京都某家老字号照相馆。我跟妹妹英子无所事事地混进来,想偷拿几张漂亮的照片。
那时候,照相是一种新艺术,好的照片非常昂贵。
即便早川家不缺钱,除非纪念日或是新年,否则没人会为这种奢侈的艺术买单。
我们兄妹是亲戚扶养,父母早亡,拍照的事情,更难以启齿。
偶然间,我翻到了一张试洗的底片,女孩站在樱花树下,面若桃李,笑容犹如天使。
天哪,那就是美神吧?虽然还是个非常幼小的娃娃。
我长大之后见过很多著名的美女,他们犹如摆在精美橱窗里的漂亮娃娃,每一个都异常昂贵;但是谁也不如那个小女孩的照片令我震颤。
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子弹击中了,缓慢地破碎,然后再复合、重生。仿佛在心口的位置有一朵花在缓缓盛开。
“好美……”我甚至鬼使神差地想据为己有——她的一切。
我顺手把那底片塞进衣袋,想把它带回去,洗出很多照片,贴满我的卧室墙壁。
英子只是看着我的古怪行径,并未打扰。这是我们共同“狩猎”期间的默契:没生命危险的话,各自为政。
后来,我曾幻想:如果她还活着,如果我能与她接触,哪天只是偶然看见,是不是就不会活得如此痛苦和不堪了?
她就像一道光,以无可阻挡的力量贯穿了我的心脏。
没多久,一场盛大的“京都河灯祭”到来了。那是一年中的大节庆,民众纷纷到河边放灯,祈福先祖灵安。
我和妹妹英子照例偷偷潜入人潮,与众人的想法不同,我们只是想伺机捣蛋,游人如织,做坏事很难被抓住。
正当我偷偷把炮仗扔向人群时,我忽然看见了她!
那张脸和底片上的五官毫无二致。她正穿着照片上那件粉色和服,微笑着跟随家人走向河岸。
岸边的灯火映在她眼眸里,仿佛万点星光。
炮仗的巨大响声让人群混乱了一阵,我选择的炮仗威力很大,连续不断地响,而且会发出耀眼的火光。
如我所愿,炮仗引起的火星点燃了干燥的木头;人群受到了惊吓,如愚蠢的鸟兽一样,盲目地跑了起来。
这样很容易发生踩踏,结果会惨烈几倍。我看见英子朝我竖起大拇指;但当我想到那个女孩可能被吓坏时,我就兴奋不起来了。
在火光闪耀中,我看见一个穿黑色和服的少年拉起了她,匆匆离开了。他们身后跟着孔武有力的保镖。
那少年看上去,很像是她的兄长。
那一刻,我的心弦被拨动了。我沉默地跟在他们后面,满心激动:原来她不只是张底片,也可以是真实的存在。
但是,我不敢走近,更不敢招呼她,只想远远看。
英子挤出人群,过来找我;她察觉我神色异常,顺着我的视线望去——
我猜测她也立即认出了那个女孩,冷冷哼道:“这么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看?你盯着她作甚?”
我没回答,却越发紧盯那女孩。她活脱如一只光芒中的蝴蝶,与周遭花灯相辉映,让我心颤。
夜晚的河岸,漫天烟火齐发,万头攒动,灯笼与人声交织。
英子忽然凑到我耳边,语气带着森森寒意:“你喜欢她呀?哼,你等着,我去把她带过来。”
她的语气不对,我赶忙追问:“你想干什么?别乱来。”她却嘴角一弯:“呵,好玩嘛。”
我们家其实都有病。我的父母很早就自鲨了,英子因为疯得厉害被关了很长时间,直到她学会了伪装正常人,才逃离了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