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心中有数,细数了下今天来复命的属下,问道:“泽英呢?老陈呢?!”
其中一个年纪小一点的将士声音低落:“回侯爷,闻将军战死,陈将军被炸断两条腿,人还没有醒。”
老侯爷巍然不倒的身姿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崩塌之势,幸好陆长青在一旁虚扶了一把,老人家才没有狼狈的摔在地上。
陆长青也不好受,但常北望不能倒下,整个宁州还得靠着常老侯爷坐镇。
常北望仅仅老实了一会儿,刚包扎好脑袋上的伤,人就站起来往外走:“我去闵州借兵,你们要是丢了宁城,等我回来一个个亲自砍了你们脑袋!”
他这一动吓坏了不少人,连忙七手八脚的拦住人。
一军主将离开大营是什么概念?
群龙无首,军心涣散,那这场仗还打不打了!
常北望走也走不了,听着几个属下在一旁劝他,商量着想个万全之策,腾出来人寿前往闵州一趟。
陆长青叹口气,站到人前L:“侯爷,我去吧。”
常北望还记着陆隐交代他的事,让陆长青来军营帮忙已经算是破格,再让他去闵州借兵,以什么身份去?
陆长青就算是一脚踏进官场,就皇帝现在想除掉的他的心,难保不会暗戳戳的给陆长青记一笔账。
常北望下意识的就要拒绝,却听陆长青低声细语在一旁说道:“为家为国我都不能坐以待毙,那是懦夫行径,我爹不会让我做一个懦夫的。”
常北望瞬间没了话说。
他讨厌贪生怕死之人,更何况身为男儿,有保家卫国的胸襟是好事,他不能扼杀一个少年人的心血。
陆隐也不行。
陆长青想要问几句话,在难为情的表情下,常北望好脾气的挥退了几个属下,只剩下他们爷俩在屋子里。
常北望道:“你有什么话要生活。”
陆长青问道:“侯爷有没有听说过闵州一带有人天生灰瞳,长着六根手指的人?”
常北望神色一凝,“怎么突然问这个。”
陆长青实话实说,“在我爹的行医手册里,他在闵洲为这样一个人看过病,有可能和沈韫的身世有关。”
常北望脑子一时间有点转不过来:“是有这么个人,但你怎么知道就跟沈韫……等等,你不会觉得送信的人是你爹吧?!”
陆长青道:“不确定,还需要求证。”
时间紧急,常北望没有多说太多,告诉陆长青十几年前,皇帝的亲舅舅因牵扯到私运硝石一案,被先帝贬为庶民软禁在闵洲的庄子里,这人正是天生灰瞳,生有六指。
若说这世间天生灰瞳的人可能不止一个,生六指的人也不在少数,但能同时集其两个特征在身上的,天底下能有几人。
陆长青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便立刻动身,前往闵洲。
“世子!严大人把城门关了!后面的敌军追上来了!”
常津予身边就还只剩下一百多号人,先前被严雍一路追着打,后面的胡人乱轰乱炸,严雍索性抽身离开,先一步躲进城中,要眼睁睁看着常津予几个人被胡人逼死。
那胡人有火药,一旦进城后果不堪设想,就算到时候传出去的名声不好听,他也不怕什么,难道要他放着一城的百姓不管,就为了放几个人进来?
常津予这几天带着几百人与尾追上来的胡人纠缠了好几天,早就筋疲力尽,听说那严雍狼心狗肺竟然关了城门,当下一口黑血就吐了出来。
萧难跟着常津予出生入死这几天,早就忘记前嫌,都是一根绳上的蚱蜢,见常津予这么大反应也很内疚,毕竟自己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你把人都给我,本王去会会他们。”萧难拿下自己的剑,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那帮子胡人也不剩多少,杀光他们给你们开路!”
既然严雍吃里扒外,那他就杀光外敌,终有一天他要当场砍下严雍的头颅祭奠死去的将士。
可能是连日来的逼迫和屈辱,叫萧难的心境发生改变,他在不甘心就这么躲躲藏藏了。
常津予心中到底还有君臣之分,他的职责才是杀外敌,什么时候轮到王爷出面保护他们了?
“我去。”常津予擦了嘴角的血,跟没事人一样说道:“你带着人走,要是我没回来,你们就绕过闵州,去丰岭寻我祖父庇护,我祖父是富甲一方的盐商,严雍胆子再大也不敢动我祖父,等他日……”
萧难打断常津予喋喋不休的交代,不容拒绝的抢过了常津予手里的缰绳,“没空知道你祖父是什么样的人,本王四肢健全,不是缩头乌龟,你看看你现在站都站不稳,能拖他们几时?王虞山,带着他们赶紧走,别在这里碍眼!”
王虞山为难的看了眼萧难,只能应下。
事情走到这一步,还分什么你我,况且萧难说的没错,常津予确实不能再战了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伤成这样子,还能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里说话,凭空让王虞山产生一种错觉,常津予是回光返照吗?
常津予争不过萧难,萧难更是头也不回的骑上马带着人疾驰而去。
常津予转身去抱昏迷不醒的沈韫,却被王虞山抢了先。
王虞山:“小世子,我来。”
常津予看了眼脸上毫无血色的沈韫,没说什么,带上初九 ,四个人两匹马朝着反方向掠去。
萧难带着人跑了没多久,就和穿着平民衣服伪装的胡人打了个照面,这些胡人不比他们好到哪里去,他们人力有限,后方也没有补给,全仗着身上有火药才能纠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