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都传遍的闲话,冯老板怎会不懂,深觉乱世下不求大富大贵,但要求个问心无愧,便宜了谁也不能便宜了那些个联盟小国的狗东西。
但陆长青不能走,还有事没有搞清楚。
他想知道父亲陆隐的死到底有没有隐情,若他还活着,写信的人会是他吗,在京都之下充当的是怎样的角色,又为什么会知道……沈韫。
一个从小没怎么出过门,就连去镇上都屈指可数的半大的小孩儿,怎么会让一个远在京城的人关注到。
除非……这个身世从沈韫出生起就在被人刻意隐藏。
陆长青打了个寒颤,不敢继续想下去,太匪夷所思,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兄长,我刚从老侯爷那边出来,估计就这两天,要下令让百姓退回城中,你不用担心。”陆长青来时就已经在想退路,唯独自己没有算进去,他不能就此置身事外,“我过来拜托兄长一件事,你带着东西找一个离京都不远,皇帝又手伸不到的地方,悄悄把厂子办起来,之前老侯爷封赏的银钱你都拿走,够你前期运转。”
冯老板也是这么个意思,他是个生意人,自然看的明白压缩军粮的前景绝对吃香,能搭上权利的利益做生意,以后油水多的是,做得好说不定能封个皇商。
冯老板听陆长青口气不对劲,脸上的富贵肉都抽了两下:“怎么,你不跟着我们一起走,就要留下来跟着老侯爷守城吗?!”
陆长青在冯老板肩膀拍了两下,淡淡的说道:“守城又不是破城,几个胡人挑衅搞这么阵仗是怕了他们?你就安安稳稳的去,我留下来还有事要做。”
“能有什么事,这么等不及?”非要在这个时候去做,冯老板怎么也也想不通陆长青放着好好赚钱的日子不做,天天给自己找麻烦,特别是那个沈韫!
冯老板想起那个长的谪仙似的书生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那等算计和手段,可不光是一句书生就能概括的。
陆长青不知道冯老板又想哪去了,他现在还一头乱呢,听了冯老板的三言两语,打断道:“我也不确定,你听我的先走,人越少越好,别走官道,沿着三里坡那条河走,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你书信与我。”
“我家人会跟着退回城中,我都有安排,跟着你反而累赘,这个是军粮的制作配方,我又稍加改善了下,你拿好,千万不能落到他人手中。”
冯老板跟陆长青合作的这一段时间以来,知道他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多说无益。
“你当真信我……?”冯老板没有立马伸手,只道:“你就不怕我中途看过河拆桥?”
陆长青怕有什么用,总不能当场撂下眼下这一摊子烂事跟着冯老板本本分分的做个生意人吧?
陆长青波澜不惊的脸上,十分欠揍的说道:“你叛我可以,叛国头给你拧下来当球踢。”
冯老板连忙把陆长青手里的纸抢过去,“ 可不敢乱说!干这种丧尽天良的恶事要遭报应的!”
要他一个人看顾起一个厂子,而且陆长青这么无条件的信任他,冯老板竟一时觉得身负使命,迫不及待的想要干出一番事业。
不过有陆长青这句话,冯老板那颗漂浮不定的心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样,赚钱还得跟着陆长青,这小子的脑子可比钱好用。
外面的家仆收拾好了东西就等着冯老板,结果两人钻进房间偷偷摸摸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说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两人说完话,在门口告别,分别朝着不同的两个方向离开。
大年三十。
胡人的第二次奇袭突然炸开,这次爆炸的地方直接在人力不怎么充足的北大营,两声巨响之后,就是窜天的火光烧了起来。
驻扎边关的主帅到底没能守住防线,靠被联合起来抵抗的联盟小国打的节节败退,压根就没给紧挨着边关的宁城有所准备。
宁州百姓逃难一样,不分昼夜的往宁城退,可宁城地方有限,能安置的流民撑死了也就那个数,如何一夜之间收留上万的难民留下。
在敌军压境前夕,陆长青尚在月亮沟,一个人进了山中,找到半山腰的一座荒坟,开始挖。
他一个人吭哧吭哧挖了半宿,终于露出了深埋在土堆下面的棺材。
陆长青蹲坐在土坑的边缘,内心挣扎了快有半个时辰,暗自说了声冒犯,一鼓作气跳下去,将棺材盖撬开。
棺材盖打开的一瞬间,陆长青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震惊头顶长毛。
那里面什么都有,空的比他假死那会儿的棺材还要干净。
陆隐没死。
那个失足摔死的父亲没死,不仅没有死,说不定此时此刻正在用另一个身份在某个地方密谋着什么。
他的那个爹,到底在藏什么?
当年谢之怀三次求见,两人又说了什么?
如果匿名传信的那个人真的是陆隐,他怎么会知道沈韫,还特意提到了沈韫的身世。
闵州,在闵州!
冯老板出发前,陆长青向他打听了关于沈进才的事,沈进才是个赌徒酒鬼,最不在乎的就是那张嘴说出怎样的话,他女人长的漂亮,儿子是个秀才,一个失败之人总爱拿着一些不属于自己的光荣出去显摆。
沈进才在外的事迹可谓是眼花缭乱,吹嘘的满天都是,久而久之众人都当做是笑话,谁会在意。
冯老板那天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沈进才是外来的流民,刚来那会儿还挺老实的,架不住外面流言蜚语……人就跟疯魔了一样,谁说他坏话就揍谁,后来开始赌博酗酒,来馆子里到处吹嘘他有钱,媳妇都是买来的,好像是……在闵州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