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门,陆长青大咧咧的靠在门边。
陆长青笑着打招呼:“小初九,下次别翻墙了,太危险,你要是想找你的小先生,走正门,随时欢迎。”
初九鼓着两边腮帮子对陆长青做了个鬼脸,故意当着陆长青的面三两下爬上墙头翻了出去。
陆长青耸了耸肩,走进屋内挑了挑快要燃尽的灯芯。
“初九这孩子的毛病得改改,总翻人墙头可不行。”
沈韫看着陆长青的动作,道:“他不偷不抢,算什么毛病?”
陆长青道:“初九还小,正是学东西的时候,不能养成这样的习惯,教孩子从娃娃抓起。”
沈韫嗤笑:“你偷听门脚,毛病也不小。”
……
陆长青被抓包了也不尴尬,他那是光明正大的听。
他是来给他换药的,早晚一次,谁知道过来就听屋里一大一小在那密谋。
拆了沈韫腿伤固定的板子,陆长青随口说道:“不让你画画,你就帮人写功课,是那个书院的学生?”
沈韫道:“还没问你,一回来就钻屋子里,是那个姚箐同你说了什么?”
陆长青叹口气。
想在沈韫这里占点便宜,真是难如登天,这人一点亏都不吃的。
陆长青也确实来跟沈韫说此事,他只将姚箐所说的告诉沈韫,有意隐瞒了在父亲手册中有记载的事。
陆长青抬眼望过去:“是药三分毒,你可以维持现状,但并不是长久之计,如果你真的达成所愿踏入朝堂,一旦暴露,是欺君。”
沈韫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情绪,他眼眸深处闪过一道暗光。
“你明知道的,这种借口拦不住我。”
欺君又怎样?
那位九五之尊的君,用背叛换来的荣尊,是踩着他的血肉坐到了那个位置。
他不光要欺君,还要亲手将那位君主脱下泥潭,让他也尝尝背叛的滋味如何。
陆长青并非想要拦他,但是听到沈韫这样的回答,还是会有些失望涌上心头。
他总感觉沈韫是在用自我毁灭的方式来达成目的。
陆长青只能想到几年前沈韫进京科考,被人打断了腿,他这般激进,报复也不无可能。
若无人拘束,这人不知到能捅多大的篓子。
陆长青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身份都影响不了你,你不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沈韫嘴角冷淡的勾起一个弧度。
“那倒是,此药你有解?”
陆长青无奈:“没有。”
“那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若我找到解法,你会听话服下解药吗?”
沈韫干脆道:“不会。”
陆长青:“……”
他就知道。
沈韫眼中多了几分阴沉:“陆长青,我没那么多时间,只有你知道这件事,只有你能查下去,你是个大夫,至少让我的身子能撑到那一天,我是死是活,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说白了,两人纠缠到现在,只因陆长青知道他身上的秘密。
陆长青目光灼灼:“若到了那一天,我算什么?”
沈韫道:“你自由了。”
他走的是一条不归路,陆长青不该被他拽入深渊。
陆长青笑笑:“那就等着瞧。”
但凡他们二人的话题牵扯到以后的打算,几乎没有好的收尾。
尽管如此,陆长青隔天还是会想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尽职尽责的照顾沈韫,得了空下地干活,抽时间再去李成那里晃两圈。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沈韫至少还得在家养三月之久。
可把柳三娘愁的,看沈韫的眼神就跟看祸国妖孽一样。
但陆长青上心的很,对沈韫照顾的无微不至。
她到底是心软,对这两个孩子也就睁一眼闭一只眼。
很快,秋收接近尾声。
府衙来了官差挨家挨户的清点人头,开始收缴粮税。
陆家几口子男丁有三人,故而收缴六旦粮食充公方可免去服兵役来抵税收。
柳三娘分家出来,算下来也就陆长青一个男丁,可陆家到头来只分出来一旦粮食,说陆长青出力少,按劳分配只能得这么些。
气的柳三娘当即就要过去跟人讲道理讨要。
陆长青连忙拦下,对那衙差道:“官爷再瞧瞧,我们家是缴齐了的,陆家老三名下的房子可不在此处。”
那衙差来的次数多了,很少认真去查房屋地契的谁名下的,叫陆长青这么一提醒,才慢吞吞的翻看起来。
过了会儿,其中一个衙差疑惑道:“这是陆家陆三光的房子,你们怎么在这住?”
陆长青道:“分了家,有很多事不好明说。”
两个衙差不想浪费时间,按章办事的话,陆老三家的房子和名下的良田,算陆长青一个人头的话,陆家那些人上缴的粮食确实该有陆长青的份儿。
不仅如此,还多缴了四旦粮。
事情顺理成章闹到了陆家,衙差给陆老太清算下来,竟然还欠下一个人头的粮税没有交上来。
陆老太可不认,拿出自己撒泼的本事当街就开始闹:“陆老三也是我儿,他的房子就是我的,我们缴了粮食怎么还要多出两旦!你们有没有王法!”
衙差才不管那么多,拿出铁如山的证据,一张房契的存底和陆长青当时签下的分家书。
“老太婆,你们家有什么官司别在这闹!现在赶紧缴清剩下的粮,否则我们就得带走一个男丁去边关服役,至少三年起!”
陆老太这才反应过来,陆长青那时为什么非得去官府签下那分家书。
那文书签了字盖了公章,两家就分的清清楚楚,你是你的,我是我的,就是两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