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青站在浴桶后面一下没一下的给人身上浇淋汤药,嘴上叨叨个没完。
“姚大夫的药里有麻醉的作用,你喝了会睡着,就感觉不到疼了。”
“要是你中途醒来,你就叫我名字,我就在旁边守着。”
“但我有可能在给姚大夫打下手,有些顾不上你,到时候给你一块布咬着,千万不能咬舌头。”
沈韫靠在浴桶边缘闭着眼,被热腾腾的汤药熏得昏昏欲睡。
“陆长青,你烦不烦。”
啰啰嗦嗦没完没了。
陆长青跟没听见一样,继续叭叭说个没完。
等他说的口干舌燥才意识到沈韫已经好久没有回应了。
他弯腰仔细看了看人,见人歪着脑袋靠在宇通边缘睡得正香,细腻的脸颊熏得红彤彤的,细密的睫毛根根分明的弯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陆长青还是第一次亲眼瞧见沈韫睡着的样子。
就好像凶巴巴的小老虎突然收起爪牙,睡着的样子看起来也不知过是一只毛茸茸的猫儿一样,可爱的想让人吸两口。
陆长青轻手轻脚的裹起沈韫,遵照医嘱放到里屋的榻上。
红着脸好好的,仔仔细细的,帮着人把衣服穿好,才出门去喊姚箐。
姚箐准备妥当,动手前忽然问了一句。
“你们俩什么关系?”
陆长青正全神贯注的准备打下手,突然被这么一问有点懵。
姚箐又道:“你们这样的我见多了,我就是多嘴一问。准备开始吧。”
陆长青:“……”
您这嘴确实有点儿多。
姚箐虽然嘴上说着没有把握,但是下手非常利索。
血淋淋的刀口下断裂的骨头肉眼可见,姚箐将多余的肉芽一一剔除,再生生将两根错位的骨头接回原处。
陆长青都能听到一声骨头的脆响。
大概麻药劲儿过去,沈韫浑身一抖,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姚箐处于长时间的凝神状态,不敢懈怠,此时也满头大汗,手上明显不如方才麻利。
“摁住他。”
两个小童站两边压着沈韫的四肢,陆长青抬头望了眼虽然睁开了眼,但眼神还处于迷离状态的沈韫,知道缝合伤口最后一步不能拖太久。
“姚大夫,我来。”陆长青道。
姚箐脸色都有点白了,看到陆长青坚定异常的眼神,最后还是选择相信。
陆隐的儿子,应该不会差到哪去。
陆长青的确没让姚箐失望,甚至手法比她要更稳一些。
整个过程结束,大概两个时辰只多不少,陆长青第一时间去到床边查看沈韫状况。
只见人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一缕缕黑色的发丝缠绕在他汗津津的脖颈上,衬得那处肌肤似雪一样的白。
沈韫吐出口里的布条,还有力气冲他挑衅一笑。
看吧,熬过来了。
陆长青胸口闷闷的,喉咙发涩的看着人。
半晌哑着声音才说道:“疼不疼?”
沈韫连眨眼都费劲,仍气息不足的低骂道:“废话。”
这人就这么生扛过来的,期间他甚至没有听到沈韫多余的叫声,安静的他以为人昏了过去。
沈韫没有清醒太久,没过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这几日可能要在医馆住一阵子,陆长青出门前就同柳三娘交代好,这会儿也不急着走。
安置好沈韫,陆长青轻手轻脚出了门。
姚箐以为他要走,随口问道:“先把诊金付了。”
陆长青哭笑不得走过去,结果还欠了十两。
陆长青无奈道:“他人在这,我就出去办点事,不用担心我跑了。”
姚箐不以为意:“那不一定。”
“十两银子,三天缴清。”
陆长青叹气:“成。”
出了医馆,陆长青直奔万重楼。
赌坊的人都认识陆长青了,见了他跟见到仇人一样,陆长青指名点姓要见冯老板。
那冯老板对陆长青印象深刻,不仅在他手里吃过瘪,还大闹他的赌场让他亏了不少银子!
连任显丰都过来替他们求情,结果任显丰又来告诉他,那沈韫才不是什么贵人养在外头的幕僚,他们就是骗人的!
冯老板马不停蹄的摇晃着圆滚滚的肚皮飞奔而来,见到陆长青就是好一顿开骂。
陆长青一句话就让他闭了嘴。
“冯老板,我有办法彻底治好您和令夫人的病。”
冯老板虽然不再怒骂,但仍持怀疑的态度。
陆长青斩钉截铁道:“今天治不好,我以死谢罪!”
冯老板倒是被他的气势给吓住了,他断人胳膊砍人腿的,可从没干过要人命的勾当,这小子胆子不小,命都不要啦?
冯老板啐道:“今天我夫人就能有了身孕?你当我傻子吗 ?!”
陆长青笑:“你今天不信,日后你断子绝孙哦。”
冯老板:“……”
断子绝孙这四个字把冯老板雷的外焦里嫩!
谁不知他多想要个孩子来继承他的家业,断子绝孙简直就是触他的逆鳞!
冯老板气的两个脸蛋儿都在颤抖,指着陆长青的鼻子怒道:
“来来来人!把他给我带进来!黄毛小儿不知天高地厚,今天我就让他知道知道死字怎么写!”
第23章
“冯老板,还请把令夫人青请来。”
冯老板现在看陆长青哪哪都不顺眼,只等着时机已到,就好好整治整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他大马金刀的往那一坐,颐指气使道:“我就在这里先听听你准备怎么治!”
陆长青道:“您光听着不见效果有什么用,还是说令夫人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