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衔笛在这里风干了好多日,头一次发现寂静也是一种享受。
眼看心头血都快集大成了,功亏一篑。
那蜘蛛凑得近,被梅池一通出拳揍得头昏眼花,乱石滚落,很快一袭深色道袍的修士从缝隙出现,看着满地的尸体心痛不已,又看向还单手挂在峭壁上的新娘与掉下来的一条蜘蛛腿。
“你是何人!竟敢乔装进入我的洞天福地!”
“这群刁民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我都说要只剩一两口气的,送来一个大胖丫头!”
梅池以前不太在意外貌,随二师姐穿得破烂也无所谓,更在意吃得怎么样。
自吹在族中也算美人并不算夸大。
但祖上都是罪人了,要长得美若天仙实在有些难度。
再加上胃里有个黑洞,怎么吃都吃不饱,别人修道的劫都是高大上的情劫,她恐怕是口腹之欲的劫。
梅池偶尔哀叹自己修为不高,也没多少上进的心思,修士们铆足了劲升阶,她看不上元婴期,说人连食欲都没有了算人吗。
当时祖今夕就在身旁,忍不住心说你的确不是人。
情窍开了之后再不在意自己什么模样的饵人也会生气,拆掉了巨型蜘蛛的腿朝那柴鸡似的糟老婆子骂道:“什么大胖丫头,死老太婆会不会说话?”
丁衔笛:……
梅池手撕蜘蛛实在太蛮横了,青川调啧了一声,居然还有工夫开玩笑,“丁衔笛,你二师妹喜欢的那丹修是个药罐子,干点事都能被弄死吧?”
什么场合,怎么还开这种笑话!
一线天的峭壁乱石滚落,尘土飞扬,丁衔笛咳了两声道:“放心,现在扛揍得很,都是重甲丹修了。”
“别拆我的灵宠!你这贱人什么来头!竟敢对……”
“死老太婆,你才胖!”半开灵智的蜘蛛被掰断了好几条腿,冒出凄厉的呼号,梅池给了蜘蛛头一拳,罡风卷尘烟,若是道院的体术座师在此,绝对会欣慰梅池的招式堪称范本,“别吵了,腿没了可以再装一条,滚远点。”
一身喜服的饵人踹走蜘蛛,冲向朝自己来的老修士。
丁衔笛:“前辈去帮忙吧,小师妹不知道现在的老登花样多多,最擅长偷袭。”
这几日青川调在这结界内穿行,也差点中这老道的招。
“不用把你放下来?”青川也发现丁衔笛没有她想象的只剩一**气,“你……”
她目光落在几乎被穿心而过的丁衔笛,“真没事?”
丁衔笛已经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有人来了。”
这道天然的结界隔绝灵力,丁衔笛猜测和万年前之前的碎骨天溪之战有关。
落到此地的修士宛如待宰的羔羊,甚至还不如凡人能多挣扎几回。
游扶泠一行人是眼睁睁看梅池消失的。
机关只能容纳一人,倦元嘉本想着撬开,没料到如今的祖师姐身体作用很大,机械手还能切换,砸开山壁宛如刨木头花。
她们没有像青川调那般绕弯,直接从梅池落地的地方下来。
练何夕直奔梅池而去,倦元嘉前去协助。
游扶泠站在山崖下,如此可怖的场景,她居然也能一眼看到丁衔笛。
青川调:“你那小娘子来此地也修为尽失,我看她爬不了两……”
话未说完,青川调瞳孔骤缩,错愕地看着游扶泠站在宛如登天梯般展开的巴蛇头上,很快逼近了她们。
丁衔笛吹了声有气无力的口哨:“失策啊,当初就应该把小花带走的。”
上古凶兽没有入道,得了天尊点拨,更是跳出了方外,非人非妖非魔。
游扶泠冷淡地看着宛如破布般被挂着的丁衔笛。
底下打得惊天动地,这里的氛围却令青川调尴尬。
隐天司的使君手一松,跳了下去,十指成爪偶尔缓冲,精准落入了战圈。
“回来了?比我想象得快很多。”雪夜很亮,一隙峡谷宛如是舞台投下的光,游扶泠一身送亲人的红绿衣袍。
她与丁衔笛在大荒之音前境中成过婚,这还是第一次做喜娘。
“红绿色的衣服,也很适合你。”细雪在丁衔笛发上、肩窝堆叠,游扶泠不敢想象她在这里t挂了多久,居然还能嬉皮笑脸。
“怎么不用我来给你扶灵?”她戴着面纱,丁衔笛看不清她的神色,也能补对方半张脸下是什么姿态。
“那么符合名字,不好吧。”丁衔笛说话也在冒冷气,胸口血迹干涸,边上的尸体都风干了。
这是游扶泠第一次看她如此枯槁。
巴蛇识趣地没出声,吐出蛇信想尝尝峭壁上结的果实。
“阿扇,还不救我呢,我挂着很好看吗?”丁衔笛偏头,唉了一声。
游扶泠:“你有病吗?这么想死?”
巴蛇嚼着果子,心想款款这不是好好的吗?
怎么阿扇说着说着还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款款真的死了呢。
丁衔笛知道她在说什么,正要低头,游扶泠又道:“不许装死。”
“没装死,”丁衔笛摘掉自己身上的长铁,不在意伤口,反而用瓷瓶接了自己的心血,“你活下来,我才放心。”
染着血的长铁滚了下去,丁衔笛朝游扶泠伸出自己被捆得手腕都是伤口的手,“别人家的英雄都是踩着云来的,我家阿扇怎么踩着一条丑蛇。”
游扶泠攥住她的手,被冰得皱了皱眉。
巴蛇抗议:“那你不要上来啊!我看你根本不需要别人救,是挂在这里干什么?锻炼身体么?”
底下几人围剿那名老道,两个机械修士联手居然没办法拆了对方的骨头,还是梅池一拳威力大,但揍得太过,对方飞出了一线天,正好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