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山道人真的飞升失败了么?书上说她的大徒弟二徒弟同归于尽来着。不是我说,她徒弟真的挺多的,死了两个,剩下的三个创立了三宗……”
丁衔笛转头,游扶泠面容倦怠,呼吸也浅浅,居然睡着了。
坐在床沿的丁衔笛同样长发披散,她看了对方半晌:“这就睡了?还没谈我俩打啵你好我好的事呢,太不像话了。”
她嘟囔归嘟囔,还是给对方掖了掖被角。
外面的雷点散去,夜晚并不宁静,雨水降临,天极道院西南房的机械仙鹤巢穴鹤鸣声声。
以矿石作为补充的机械仙鹤中有一只体型硕大的活物,似乎也和这些死物一般进入了长眠。
不知梦见了什么,它猛地睁眼,迅速飞走了。
梅池从丹修的丹堂回来,带了一兜烤饼,她分给同住的弟子,有人问:“饭堂不是关了么?你上哪买的?”
天极道院有独门的阵法,一般不允许弟子私自外出。
不过禁止不了一些豪横的弟子馋外头的东西,衍生出了执法仙鹤的飞行专线,丁衔笛还问过既然能代购,能不能偷渡,譬如把人带出去之类的。
梅池:“不是买的,是师姐……不是我二师姐,是丹修的师姐拿丹炉给我烤的。”
这个回答实在猎奇,和她同住的也有丹修,问:“是谁这么大逆不道,丹炉烤饼,不怕老祖气得掀开棺材板。”
梳着双丸发髻的少女咬着还酥脆的烤饼,她打算给大师姐和二师姐送一个过去。
梅池并不知道今夜发生什么,认真地回答:“t是陨月宗的祖师姐。”
刚才问话的弟子沉默了,边上的女修给了她一掌:“是你们未来宗主啊,那不算亵渎丹炉吧?”
笑声一片,那弟子不可置信:“为何!祖师姐乃是本宗丹道大成者,对丹修来说这样……”
梅池:“这样什么?”
那弟子打了个比方:“就像剑修的本命剑拿去切猪肉,音修的琴弦做了烤架,法修点火是为了烹饪……”
她的比喻精准无比,梅池吸溜一声,仿佛又饿了。
周围的人更是笑得哽咽,“那若是荒岛求生,我也顾不上什么尊师重道了,肚子更重要。”
那丹修怒目:“修真之人不重口腹之欲,再说了丹修随身的丹药众多,哪有人烤饼!”
梅池想起祖今夕说的话,“可是阿祖说我高兴便好。”
那剑修不由得怪叫一声,随后大声鼓掌:“你们点星宗打的是这个算盘?”
“一个勾引炼天宗的天才,一个撩拨陨月宗的丹修首席,你们宗门修的狐媚术?”
梅池摇头:“狐媚是勾引的意思吗?我二师姐才没有勾引,我也没有,是你们淫者见淫。”
她说话向来犀利,双眸纯真,和她对视一般人都难以招架这种天地无物的洁净。
“好吧,你也不会撩拨,但我方才可看你二师姐被炼天宗大师姐丢到游扶泠的公寓了啊。”
“天才身子弱有什么办法,我看就是给她找个玩物。”
梅池:“我二师姐才不是玩物!”
她平日看着呆呆傻傻,只要不打她吃食的主意不会和人动手。
这会烤饼掉地上了还顾不上,狠狠把那说话难听的弟子一推。
推搡之间公寓的门吱嘎打开,披着破烂外袍但里衣绯红的的丁衔笛叩门:“我找梅池。”
一室寂静,丁衔笛的修袍因为游扶泠早就碎裂得不能细看,还掉了半只袖子,袍尾都碎片化了。
一般弟子的里衣都洁白无比,也很私密。
游扶泠这身实在重量级,不知道的还以为季町给她成亲用的,玄金的上等丝线光下泛着若隐若现的流光。
其他人眼里的丁衔笛阴郁晦气,走路从来低着头,被明菁拒绝之前只有点星宗弟子的名头。
加上修为太低和乞丐出身,很多人的厌恶写在脸上。
此刻倚门的少女还是老面孔,却能把华贵和破烂结合得闪闪发光,着实让人目瞪口呆。
梅池也揉了揉眼,“二师姐,你外袍好破,里面那件好红,像成亲的人才穿的。”
丁衔笛点头:“是啊,你二师姐我不仅成婚了还洞房了,准备给你发红包呢。”
她接话自然,目光扫过屋内弟子的神色和地上的烤饼,问:“什么情况?”
里面也有剑修系的,恍神后大抵觉得被一个废物震慑拉不下面子,口吻轻蔑:“说你小师妹撩拨陨月宗的丹修首席弟子,你呢……”
她笑了一声:“自甘下贱,做游扶泠的炉鼎,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多……”
话音未落,梅池就拿烤饼给人开瓢。
她速度快得丁衔笛还未来得及展示自己的符箓术,里面四个人被巴掌大的烤饼砸晕了三个,剩下的那个似乎刚被吵醒,睡眼惺忪地问怎么了。
正好梅池公寓的最后一人从外边回来,这位已有道侣,满脸春风得意,看到地上倒着的人和站着的破烂绯衣女子大叫一声:“有鬼啊!”
丁衔笛默默伸手把人拽回来关上门,梅池无辜地眨眼:“二师姐,这饼好硬啊。”
“是你拳头硬,”丁衔笛以前没有妹妹,此刻终于有了淘气妹妹闯祸的实感,她耸肩问:“什么情况,我勾引游扶泠是事实,你不会真的撩拨陨月宗丹修?”
她想了想:“祖今夕?”
梅池嗯了一声:“我没有撩拨。”
丁衔笛不知道嗯和没有是不是矛盾,倒没觉得梅池这么小开窍了。
她给地上的弟子丢了几张赔罪的符箓,勾着梅池的肩往外走,还友好地冲剩下那个茫然的音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