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疼吗?”
丁衔笛把她抱在怀里。
宣香榧送的丹药有市无价,若是青川调在这,恐怕要骂丁衔笛暴殄天物。
丁衔笛哪里顾得上这么多,她平日嬉皮笑脸,好像任由游扶泠揉捏,难得紧张几分。
剑修声音颤抖,在储物灵珠的幽光下擦去游扶泠额头的冷汗,亲吻对方干燥的眉心。
巴蛇识趣地没说话,默默盘在一旁。
游扶泠浑身好似火烧,从前这样伴随灵力暴走,今日却不同以往。
丁衔笛中过司寇荞的咒毒,不知道方才公玉凰的招数是否也带毒。
可游扶泠身上没有半点伤痕,公玉凰的攻击都被挡在赤金伞上。
伞搁置一旁,还能看到伞面符箓的豁口。
随便拉个人来看,也是丁衔笛看上去伤势比较严重。
“不疼。”
游扶泠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在脸上,她勉强睁开眼看了看,笑声都有些破碎,“你……哭了?”
丁衔笛:“害怕当然会哭了。”
她哭也不羞赧,像是理所当然。
“你怕我……怕我昏过去先回家了?”游扶泠想了想问。
“是啊,”丁衔笛紧紧抱着游扶泠,“你回去了我怎么办?”
“你之前说……说你会掐死我。”
天极道院好像是很久远的从前了。
真奇怪,游扶泠从前讨厌上学,却忽然觉得这里的学校挺好的。
“我疯了吗我掐死你,”丁衔笛还不忘在储物灵珠掏东西,“我可不想做寡妇。”
寡妇。
这个词太不适合丁衔笛了,游扶泠笑了一声。
心口的绞痛令她脸色煞白,灵珠的光亮下显得她越发像一个纸做的人,虚幻朦胧,很容易化为乌有。
“我就是很困。”
游扶泠拍了拍丁衔笛的手,“身体好像有一团火,一点点痛。”
她眼神朦胧,没有告诉丁衔笛肚子也疼。
像是有什么剖开过她,这种痛从心口蔓延,像是把她捣碎了。
“丁款款……我……我想睡觉了。”
丁衔笛:“我抱着你。”
游扶泠:“别……别忘了梅池,也不知……知道她被冲进哪里去了,要……要是被祖师姐吃了。”
她咳嗽好几声后,断断续续地说:“那……那时候混战,我好像看见她了。”
丁衔笛:“不会忘的。”
怀里的人呼吸微弱,但还活着,丁衔笛抱着游扶泠坐了好一会,踢了一脚边上的小蛇。
“你什么时候来的?”
巴蛇脸上的刺都少了几根,上面还残留着眷族的血。
小东西支着上半身,嘴边还有一撮公玉家五长老灵宠的毛,它吐着蛇信,“你们说话之前我就来了。”
丁衔笛很不耐烦,“你是海狗吗,这么大的海底墓你都能找到我们?”
巴蛇又探了探头,嚷嚷道:“我是小花!不是狗!”
丁衔笛抱着游扶泠,眉宇烦躁,看上去很不好惹。
巴蛇扭着身体试探着靠近,“款款,你现在很像没有老婆的老婆饼……啊!”
她被丁衔笛用赤金伞拍扁在地。
丁衔笛身上没有致命伤,却有大大小小的伤口,手腕开裂,止住血后却因为动作又滴下来。
巴蛇很快从扁头恢复原状,绕过去探头看丁衔笛怀里的游扶泠,“阿扇也没有中毒啊,她修为滞涩太久了,天雷再不来,恐怕真的要活活憋死。”
赤金伞又落下来,巴蛇四处逃窜,“你怎么脾气这么差!”
丁衔笛:“别逼我在最烦的时候揍你。”
一条蛇嘴贱又灵活,丁衔笛也没力气和她打闹,默默在原地休息了片刻。
她和青川调联系的符箓皮卷冒着光点,上面已经有几个灰了。
梅池的还亮着,不过格外微弱。
丁衔笛正要去找她,眼睁睁看眼前横断的残垣爬出一只手。
黑色的手套破损,机械的指节都掉了几根,丁衔笛还在犹豫要不要把人打下去,巴蛇就叼了一只雪貂上来。
丁衔笛握住那只手,把青川调拉了上来。
前辈浑身缠着水草,另一只手还拎着一兜血腥味浓重的布袋,丁衔笛差点吐了,问:“这是什么?”
青川调把那布袋丢到一旁,“修士们的脑壳碎片,荒部按照这个领工资的。”
丁衔笛闭了闭眼,默默点了一根清心香。
巴蛇用脑袋戳了戳那只雪貂,不知是不是呛了海水的灵宠打了个滚,瞧见凑近的一张蛇脸,发出凄厉的惨叫,爬到了青川调身旁。
神女墓进了大量的海水,有几片空间还很奇异,不用避水诀也能呼吸。
丁衔笛坐的这一侧便是如此。
青川调身上也伤痕累累,调息片刻,看了眼靠在她怀里睡觉的游扶泠,问:“她怎么样?”
巴蛇叽叽喳喳,不知道的还以为它吞了不少鹦鹉,都不用丁衔笛解释,它就说完了。
“她修为确实有异。”
青川调往游扶泠身体里输入一缕储物灵珠拿出来的灵气,丁衔笛看这股灵力游走,很快青川调面前就出现了一张纸,简直堪比病例报告。
丁衔笛问:“这是什么?”
青川调把那缕灵气塞进药瓶,“某个药修前辈死后化成的灵,之前做任务偶然得到的。”
结合周围血淋淋的一兜额骨,丁衔笛并不怀疑青川调杀人夺宝的可能性。
若隐天司在琉光大陆处于正面,那下属的荒部完全混乱中立,似乎都是一群亡命之徒。
“这是报告单。”丁衔笛接过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诊断记录。
宣伽蓝到底在这个世界干了什么,怎么会发展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