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跟丢了。”青云小心翼翼地回应。江映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愣了须臾,方道:“说仔细些,如何跟丢的,几时跟丢的,人还活着么?”
“是今日午后最新的消息,昨日白天人便丢了。言说有一群江湖剑客打扮的蒙面人出现,陛下的人被杀了,却未见到颜皖知的尸首和马匹。
两拨人马交锋混战,我们的人本小心观望,只一眨眼功夫,人就不见了。对了,这陛下的人,不是之前那两个,而是一队便衣秘卫,却悉数殒命了。”青云慌乱的解释着,垂眸不敢看江映华的反应。
昨日丢的,陛下果然在骗她。可这信息量太大了,陛下让人假死,又派了秘司护卫,是要瞒着她将人带去何处?可为何帝王的筹谋,还能被人暗算截胡,颜皖知又去了何处?
秘司人手都不敌,颜皖知无功夫,理应活不成。可人丢了不是死了,那便是被抓,或是自愿跟人走了,这是一群什么身份的人?
她茫然的瘫坐在椅子上,顿觉方握在手里的线又丢了,颜皖知如断线风筝般飘走,她不知往何处寻了,“那他们人呢?”
“已经在彻查了,兵分四路,摸着蛛丝马迹在找了。”青云颤声回应,无甚底气。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江映华无力的闭上了眼睛,默念了两日的菩萨保佑,也不知这结果可算是老天开恩了?
第66章 瞠目结舌
夜深唯闻更漏声, 大殿内主仆二人尽皆沉默,连呼吸声都甚是微弱。
江映华已然耗尽了心神,她头痛欲裂, 心里惴惴难安, 脸色却已苍白一片。寂夜星河里隐有彗星掠过, 她迷离的眸子刚好捕捉的真切。撑不住了, 她得休息。如此想着, 她手撑桌案起身,忽觉一阵眩晕,两眼冒着纷繁的金星子, 一头栽落在地。
青云眼疾手快的揽住了她, 掐着人中试图让人转醒, 因着紧张却控制不了手上的力道, 只得唤人进来,把江映华抬上了床榻,遣人去请太医。
子夜时分,宫中宵禁,内苑落锁, 太医署充其量也就有一二值守的医官。此时请太医,需得奏请旨意。侍卫闻言,匆匆往承明殿去, 陛下早已歇下, 与中官道明原委, 那内侍方步履匆匆的入殿去,不多时, 便带了陛下口谕,随人去请御医。
江镜澈被人吵醒, 却没了睡意。她料到江映华会难过,却未想到,这人直接将自己作践的晕了过去,还是这深更半夜的,当真劳神。她眼下根本不知道,自己看似天衣无缝的盘算,已然让人钻了空子。
丑时三刻,全天值守的御医由侍卫引着去了广元殿。短短几日,他来这广元殿两次,陛下和昭王姐妹轮番不省人事,令他心惊胆寒,深觉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生怕高高在上的君主起了疑,担忧他洞察了什么不得了的禁宫秘辛,卸磨杀驴。
时过寅正,陛下在龙床翻来覆去难以安枕,只得起身更衣。新的一日刚好无有早朝,本能多休息须臾,却起的比平日更早了。穿戴停当,她便直接往广元殿去,踩着黎明的尾巴,探视那不安分的小祖宗。
江映华被人灌了碗安神汤药,睡得昏昏沉沉。御医值守在偏殿,禀明病因,说是连日忧思伤神,气血两亏,若非身体底子尚可,当真凶险。
陛下听罢,神色有些难看。气血两亏,江映华此番感情当真铭心刻骨,拔不出来了。这二人几时动的感情,竟蒙蔽了周遭耳目数年不成?陛下忽而回忆起,中秋夜偷溜出宫的江映华喂颜皖知吃馄饨的场景来,难不成那个时候,这人的心就已然许出去了?
思及此,她深感无力,也明白了即便强按头,这幼妹与赢枫也断无可能。她本当颜皖知与江映华情动不久,暧昧懵懂之际强拆了就是,如何也没往深了想。事到如今,她才悔悟,自己有的特殊情愫,这一母同胞的妹妹,怎就不能有了?
陛下一人悄然入了寝殿,漆黑的夜色下,唯有些微月光洒落窗棂,她缓步坐在榻前,视线落在榻上人清瘦的面容上。即便昏睡,鼻尖和额头亦不断地渗出汗珠来,迷离间眼眸转个不停,喃喃的呓语伴着紧蹙的眉目,似是梦魇了。
装得似刺猬一般,终究是苦痛都憋在了心底。见人睡得不安稳,陛下捻了丝帕,轻柔的给人擦去了汗渍。夜深人静,靠近时,竟听得见江映华仓促的心跳声。
丝帕落在脸颊的刹那,江映华忽而嘴唇翕动,“不要…”,刹那间惊醒了过来,胸腔的起搏声大的有些骇人。
帷幔飘忽下,身前有一道漫长的黑影,令本就被噩梦纠缠的小人儿怕上加怕,猛然支起了身子:“谁?”
陛下转而坐到了床头,将人揽过,“莫怕,是朕。”
识出了眼前人的身份,江映华瑟缩着身子往床里挪去,靠在内里的墙边,遥遥地避开了。
身上被惊起的冷汗沾了凉风,令她抖了抖身子,随手拉过了锦被,将自己包了个严实。见那人不走,便出言道:“陛下狠心诓人,又何必夜半来此?若您圣体抱恙,臣要臭名千古的。”
“皖知没死,朕对她另有安排。如此,可能心安?”陛下软了语气,似是在与人闲话家常。
江映华未想到,她竟会毫不犹豫地改了主意,这便坦陈了。约莫现下,这人还不知,她的秘卫都送了命了。可这人的语气和态度,让江映华深觉反常。大半夜的,天都是晦暗的,她纡尊降贵的来此看自己睡觉作甚?
“陛下,到底意欲何为?臣非是问颜皖知,只想问您,事事反常,在臣身上安了什么心思?说句大不敬的,臣前些日子的话虽难听,却也算不得…,您缘何压着火气,害了圣体,竟致昏厥?”昏暗的房间看不清容颜,如此,好些话也更容易出口。